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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恩师】贾博 之《布衣汪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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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深

中国书法协会会员

汪深(1950年~2007年),一名汪昇,字容之,号陇头人,甘肃省甘谷县人。1987年毕业于甘肃教育学院中文系,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曾任教于甘谷三中、六中等学校,多次荣获全国教育科研论文奖及天水市教育科研成果奖。汪深先生秉性高洁,事亲至孝,博学多识。精于诗词古文,尤擅书法,五体皆能。其书气格宏阔,骨力劲健,朴厚高古,风格鲜明。书法作品收录于《中国书法家作品选集》,散见于多种报刊杂志。

布衣汪昇

   ——纪念汪深老师仙逝十周年

图·汪深  曲\文·贾博 



三十年前,我在安远上初中。


安远古称柳州,为陇南小镇,古风犹存,家家户户均挂有字画。


当时我十三四岁,刚对书法有点爱好,每到一家,总要看看人家里的字画,揣摩学习一番。


有一回,在一位安远小学老师家中看到一幅中堂,纸墨俱新,显是今人新作。一眼望去,但见字字倾斜,笔笔歪曲,如醉汉踉跄,似怪石滚坡;一横一竖有如枯木断枝随意堆叠,一撇一捺好似暮鸦寒鸟中矢飘坠;笔画忽极粗,忽极细,忽极短,忽极长;有的本来应该很近的笔画却相隔极远,有的本来应该相隔的笔画却挤在一起。丑怪之状难以形容。心中不由得诧异万分,怎么如此难看的字,居然堂而皇之地挂在客房!


但我还是知道自己对于书法不怎么知道,于是很智慧地闭紧嘴巴,没有做任何评说,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招人耻笑。


事实证明我很智慧。


看那落款,和常见的落款全然不同,是“布衣汪昇”四字。那时对“布衣”二字似懂非懂,只觉质朴古雅,不同常人。不由得暗自称奇,便记住了“汪昇”这个名字。


主人见我看得仔细,也料我一个小孩儿看不懂,便主动解说起来,说这是“童体”,只有书法水平相当高的人才写得出来,又说这个“汪昇”艺高品高,轻易不与人字画等等。言语之中,满是自得。


我听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想,什么“童体”,还真像一个不懂书法的三年级小孩胡写乱画的!一点儿都看不出好看在哪,还当个宝贝似的!


听主人继续说着,才知道,这个“布衣汪昇”居然就在安远!居然就在我所就读的三中高中部当老师!


慢慢地,就不断地能看到这位“布衣汪昇”的书法作品。有些字还是歪歪扭扭的,我仍然看不出好在哪里;可有些字我能看懂,写得真是好。便再也不敢小看这位“布衣汪昇”了。只是心里仍然嘀咕,明明能写得很好看,为什么要写那么丑怪的样子呢?



有一次,偶尔在那坡来一个亲戚家里看到一幅大楷横幅书法,只有两个字,“挚爱”,每字约一尺见方,没有题头落款。看到这幅字的一刹那,我整个人都怔住了,我怎么也想不通,居然有人能把字写得这么好看!只觉得每一笔每一划,无一处不熨帖,结构谨严,笔画舒展,劲健而又秀美,端凝而又潇洒。那两个字,如青青松柏,如一对璧人,沉静地立在那,挺拔,飘逸。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问是谁写的,付锁(那时寄宿在我亲戚家中)说,汪昇老师。


……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时已经认识了汪昇老师,只见他常年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服,戴一顶洗得同样发白的蓝布帽子,高而瘦,背微驼。容貌清癯,几绺稀疏的头发贴在宽阔的脑门上,两颊瘦削,鼻梁高挺——很少见到汉人的鼻子有这么高的只觉得这位老师相貌奇古,不似今人。


上了高中以后,慢慢地,又听说了汪老师更多的掌


据说有一次教师合影,汪老师好像有事来得略晚了一点,一个领导颇有微词,汪老师听到不快,起身欲去,被几个老师强拉硬拽,不得离开,不耐之下喝到:君子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说罢拂袖而去。


还说,他在大学进修期间,曾写过一篇关于《红楼梦》的论文,水平很高,轰动了学院;又听说,他精研《周易》,善于推卦;又听说,他那歪歪扭扭的字曾得过一个什么全国性的大奖……


还有一些事情,是说汪老师性格如何执拗古怪的,语近戏谑,不知真假,录之不恭,暂且存疑。


如此种种,听得多了,便觉这个“布衣汪昇”简直不像现代人,倒活脱脱是个从时空隧道钻过来的古代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有时和同学聊天时,偶尔也会说到汪老师,却也没想过会和汪老师有什么交集。



未曾想上了高三,分到文科班,教了我两年的王永录老师不教文科班,汪昇老师教文科班,并且是我们的班主任。


听到这个消息,又是难过,又是惊喜。


难过的是我对王老师感情很深,不舍得他;惊喜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汪老师居然成了自己的老师。


可是,开课没几天,很有一些学生对汪老师感到失望,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其中,也包括我。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口音


汪老师说话鼻音重,而且说话时的抑扬顿挫、语调都和我们有很大差别——我至今想不通土生土长的汪老师说话怎么会是这样的口音;并且声音比较轻,听起来比较费劲。


还有,汪老师讲课时经常感觉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让人不知所云。


因此,开学后的一段时间我对语文课兴趣大减,只是在上课时留意他的板书,暗自用手指在书桌下比划


可是后来,我慢慢地开始喜欢上他的语文课了。


坦率地说,只有语文水平中上的学生才会真正喜欢他的课。


汪老师的课讲得深,讲得快,课时含量大,水平低一点的根本跟不上。


多年后,当我也成为人师后,我终于明白了汪老师为何如此教法。



我们班当时有八十多人,可是能考上的就那么几个。老师很清楚这一点,在高考指挥棒的挥舞下,他不可能选择面向大多数同学的教法,而只能选择“培优”、“掐尖”的教法。


但是不管是否喜欢汪老师的课,没人能否认汪老师学养深厚,功底扎实。


汪老师讲课时无论古今雅俗,旁征博引,信手拈来,时而画龙点睛,时而妙趣横生,令人叹服。


有一次上课铃声刚响,老师满脸怒容走进教室,大步踏上讲台,不等班长喊“起立”,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然后转过身来很生气地说了几句什么才开始上课。当时老师语速快,声音又不大,没听清老师说的什么。下课后问前排的同学,居然也没人听清。


黑板上的那几句话,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便不懂了,只觉得诘屈聱牙,高深莫测。后来听说那几句是《易经》里的句子,更觉老师学问高深。至于是谁惹他动怒,为何生气,就不知道了,也没人敢问。


除了上课,老师平时沉静寡言,不苟言笑,也从没见过他与谁聊天玩乐,学生对他都是敬畏有加。


可时间长了,我们才发现,老师也不是冬烘先生,也有另外一面。


有一次课上,汪老师为了说明对于同一观察对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体验,讲了一个小故事来举例。说是秀才、财主、酒店老板三人是好朋友,一个大雪纷飞之日在酒楼聚会。酒酣耳热,提议联诗助兴。酒店老板首先道:大雪纷纷落地;秀才接道:尽是皇家瑞气;财主欣然道:下它三年何妨!门外一乞丐蹲在台阶上瑟瑟发抖,听得此言大怒,打狗棍挑开门帘大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同学们哄堂大笑,声震屋顶,稍作平息,再看老师,仍是一脸平常,不由得又是一阵哄笑。


当时我是班干部,常去老师办公室,就是老师宿舍。只见宿舍逼仄,地下一个和住校生一样的煤油炉子,纸箱里晾着挂面,尼龙袋子里也是家里带来的洋芋、包菜。案几床边则堆满书籍,墙上挂着老师的书法作品,各体皆有,或古拙,或扭曲,或满纸烟云,难以辨识,更生敬畏。


三中毕业之后求学于上,后久居新疆,远离故乡,五六年才回去一次,来去匆匆,也曾回三中打问老师,却听说已调到其他学校,未能见到。



虽然如此,每次回乡,我都要寻访老师的字画。其时老师名气日隆,尤其是老师的家乡北山一带很容易见到老师的书法。只觉老师的功力渐进,不断求变,当年只觉怪拙万分的字,此时看来已是另外一番感受。


老师的书法,四体皆能,而犹精魏碑。我尤喜老师大字,或如虎豹蹲踞,或如虬龙飞天,,或如巉岩耸峙……奇崛高古,跌宕恣肆。老师尤善大幅作品,雄浑强健,气势磅礴,有如黄钟大吕,窾坎镗鞳,撼人心魄。


一直想着找个机会拜见老师,一叙师生之情,再向老师请教书法之道。万万想不到的是,某一年在一老同学处,意外得知老师已然去世!而且已去世三年了!


听闻这一噩耗,我不由得怔在那里,眼前又浮现出那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和满纸烟云,仿佛又看到他那明亮的眼睛和略带笑意的清癯面容……


我从小学到大学一共上过九个学校,教过我的老师有百数十位。汪老师只教过我一年,比很多教过我主课的老师时间都短,却是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几位老师之一。


在遇到汪老师之前对古典文化已有些兴趣,闲时爱看唐诗宋词古典名著,也写写毛笔字。遇到汪老师之后,受他的影响,这些爱好又得到了催化,巩固,最终成了一生的爱好,延续至今。只是天生愚鲁,后天懒惰而又贪多,不能专精,在这方面一无所成。想想真是愧对老师。



老师名汪深,又名汪昇,字容之,号陇头人,一生在甘肃甘谷县各校任教,清贫自守。


津门学人兰湾散人田先钰先生有言,“汪深,虽然字容之,其实他离着‘容’还差得很远,他既不外容于滚滚红尘,滚滚红尘也不容于汪深之心,他傲然狷介的品性在他的人生和他的书法作品中凸然显然。”此言甚是。


老师为人狷介,颇有魏晋之风,魏碑对于他实是必然的选择。那刚健遒劲的笔法彰显的是一个传统学人的凛然风骨;。


老师的魏碑,个性极强,结体用笔往往出人意料,尤其在一幅作品之中,笔画粗细,字体大小,常常变化极大,对比强烈,极具视觉冲击力,一望便知是老师作品,绝不混淆。


我一直觉得老师有一个很大的“野心”,就是在书法上,尤其是魏碑书法上有所创建,甚或开出一片新天地,成为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很可惜,天不假年,在老师尚努力求新求变,不断攀登书法高峰时却匆匆离世,尚不及六旬!失去了在书法上取得更大成就的机会。呜呼!惜乎!


《书谱》云,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老师之字,一直追求险绝,直至险绝之极境。我觉得主要因个性使然,或是岁月限制,老师的字似乎尚未能“复归平正”。更是由于老师过早离世,没能见到他 通会之际,人书俱老”的境界,这是多么地令人遗憾!


以老师的天资和勤奋,假以时日,定能有更大的成就,只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受老师的影响,许多学友走上了书法的道路,卓有所成者大有人在。老师在天之灵有知,定感欣慰。

         

    


老师曾为88届学友的一次考试名次表撰一联:


先不拔取,后不斥黜,别以为先后无别,但有道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未必就盖棺论定;

真难奖誉,假难让责,休认定真假难分,故可论于虎其威尔,狐其威尔,本来就成案难移。

(此联于学兄陈有学处所得,在此表示感谢!)


世事如此。一个人的成败对错很难一时一事来评定。经过岁月的沉淀,洗去铅华,方能显出一个人的真面貌,真价值。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老师去世倏忽已是十年,他的朋友,学生未曾忘记他;他所挚爱的书法,也有人传承。


  在那个世界里,他应该能够容之;当然,那个世界里,也一定有他所挚爱一生的书法。



贾博(甘谷三中九一届文科班)

丙申小年夜于西域昆仑斋








作者简介:

贾博,字知凡,号昆仑,别号西域野人。附庸风雅,不求上进。家无隔夜粮,做了孩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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