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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西方当代艺术,国内藏家的全球话语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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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16日,侨福集团主席黄建华收藏展“美的颠覆——意大利当代艺术的洞见”开幕式上黄建华致辞

从去年国际拍卖会上中国的几大藏家对西方印象派艺术收藏的高调亮相,到今年两大巴塞尔艺博会中国藏家对西方当代艺术的收藏。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中国大藏家收藏西方现当代艺术的热潮。

2016年7月16日,侨福芳草地当代美术馆展出的来自其集团主席黄建华先生的个人收藏展“美的颠覆——意大利当代艺术的洞见”是又一次国内藏家对西方现当代艺术的集中关注。展览展出了他在过去的三年间收藏的意大利现当代艺术作品。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意大利“贫穷艺术”到之后的“超前卫艺术”、“新罗马派”的重要艺术家,到2000年之后,年轻一代的意大利当代艺术家的创作,相对完整地呈现了意大利整整跨越四代艺术家的现当代艺术发展脉络。

据了解,这场展览为侨福芳草地当代美术馆带来了比以往展览多一倍的观展人群。与此同时,此次展览也引起了不少圈内艺术家、收藏家等相关人士的关注。“我们之前看到的对于意大利的现当代艺术关注确实不多,如此系统、完整地展出意大利的现当代艺术在国内是比较少见的。”留学意大利博罗尼亚美术学院的青年艺术家李平谈到。

从三年前开始接触意大利现当代艺术,到逐渐成体系的收藏,到此次以一个完整的面貌展示这一收藏成果。我们在黄建华系统地收藏意大利现当代艺术作品的背后,看到了一个国内藏家个人话语权建立的新路径。

侨福集团主席黄建华与意大利大使  Ettore Francesco Sequ

黄建华的意大利现当代艺术收藏

“这是我们有关意大利当代艺术的第二次展览。:“早在2014年的时候,我们就举办过一次意大利的当代艺术展览,虽然那一次也是黄建华先生的收藏展,但主要集中在意大利的超前卫艺术流派。且参展的艺术家只有五、六位。和这次的规模相比,那次算是小试牛刀。这次我们几乎囊括了从意大利60年代开始的贫穷艺术至今的作品,参展的二、三十位艺术家横跨了意大利南、北部。”

2016年7月25日,芳草地当代美术馆内举办的展览相关活动:“卡农三重奏”的音乐会,吸引了近500位观众

大众对于这次展览的热情让吕恒顺感到兴奋和意外。比如他们7月25日在场馆内举办的一场名为“卡农三重奏”的音乐会,这是与展览相关的其中一场艺术活动。虽然那天大雨倾盆,却依旧没有阻挡去参加音乐会观众的脚步。原本计划不到200人的活动,却意外地来了将近500人,在美术馆的电梯口排起了长长的队。“那天来的许多人都没有座位,只好在后面站着听。”吕恒顺谈到:“我们开展已经十多天了,从现在的统计来看,每天都有五百左右的人来观看展览,这比我们以前展览参观人数多了一倍。”

为什么此次意大利的现当代艺术收藏展会吸引比之前更多的观众?在吕恒顺看来,与国内的观众较少接触西方现当代艺术,尤其是像这次展览所呈现的如此系统的且具有代表性的意大利的现当代艺术的展览是有一定关系的。

策展人罗兰·艾格 Lorand Hegyi 在“美的颠覆——意大利当代艺术的洞见”展览开幕式上致辞 

三年前,黄建华去法国参加一个活动,认识了欧洲著名的策展人,法国圣埃蒂安美术馆馆长罗兰·艾格。这位著名的学者对意大利现当代艺术非常的熟悉。就是在他的引荐下,黄建华开始接触欧洲的现当代艺术,并开始了对意大利现当代艺术的收藏。

过去的三年间,黄建华往来于意大利十多次,深入且系统的了解意大利的这些艺术家,每次去都会拜访大量的艺术家工作室,与他们交谈,了解他们的艺术创作和生活情况。除了与那些已经成名的艺术家交流,黄建华更是在罗兰·艾格的带领下,接触了许多更加年轻的意大利当代艺术家。在此之前,虽然也有关注西方的当代艺术,但他并未像关注意大利这样系统地对某一个国家的现当代艺术进行了解。而且随着了解的越来越深入,他发现之前国内对于意大利现当代艺术的了解是不够的,也意识到自己收藏意大利当代艺术的重要性。

在对意大利现当代艺术作品进行收藏的过程中,黄建华对意大利的艺术也产生了强烈的个人情结:“这几年来开始关注意大利艺术,随着不断地深入,除了在一些专业人士的引荐下收藏了许多的作品,也慢慢地开始产生了热爱。意大利艺术给我最大的感受是,这些艺术家的创作都与他们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从他们所用的材料,到他们创作的思想,都有一种对美的追求,是一种美的体现。这是我一直非常看重的。我之所以介入当代艺术的收藏,是因为我从中学习到了一点:我们的生活、工作应该要像当代艺术一样,不能墨守成规,而是要不断地创新,要颠覆传统的方式。这些精神都给我本人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侨福芳草地当代美术馆“美的颠覆——意大利当代艺术的洞见” D座展厅

侨福芳草地当代美术馆“美的颠覆——意大利当代艺术的洞见” C座展厅

国内专门研究意大利艺术的批评家王端廷做过一个统计。“近些年来,国内比较系统地介绍意大利艺术的展览并不是很多。其中比较有影响力的有:2001年在上海举办的意大利超前卫艺术大展;之后2003年和2005年两届的北京国际双年展都有过比较整体面貌的意大利艺术家展出;2006年的‘中国意大利之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过一场庆祝的展览,展出了很大比重的意大利超前卫艺术;然后就是我们知道的在2011年,意大利贫穷艺术家代表库奈里斯在北京今日美术馆的展览。这之后应该就是这次在侨福芳草地当代美术馆举办的意大利现当代艺术展。”

“就我们了解,黄先生应该是目前国内唯一一个比较系统地收藏意大利现当代艺术的藏家。”吕恒顺谈到。在国内藏家对于西方的现当代艺术缺乏相对系统性关注的当下,黄建华的这一意大利现当代艺术的收藏体系无疑使其成为在这一领域具有影响力的一位重要藏家。

王健林 购买 毕加索名画《两个小孩》

中国大藏家们的新转向

近些年来,国内像黄建华这样开始着手收藏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大藏家并不少见。观察这些大的藏家的收藏路径,也有了许多新的转向。有的是以高姿态,大手笔的方式在国际拍卖会上大展身姿,引起国际媒体的关注;有的则是潜心于国际艺博会或一级市场的“耕耘”,以相对系统的方式关注西方某一地区或某一流派的艺术家。

刘益谦收藏:莫迪利安尼《侧卧的》

2013年秋,大连万达集团买下了两张毕加索作品,一件是折合人民币1.72亿元的名画《两个小孩》,另一幅《戴帽女子》最终成交价格约合1700万元人民币。随后,万达集团又于2014年纽约佳士得春拍上以2700万美元的价格拍走了莫奈的代表作之一《睡莲》。进入2014年11月秋拍,华谊兄弟董事长王中军大手笔买下文森·梵高的《雏菊与罂粟花》,一举创下自1998年以来梵高作品最高拍卖成交价。至2015年春拍,王中军在纽约蘇富比的拍卖会上再次出手,以2990万美元(含佣金约1.85亿人民币)拍下毕加索于1948年创作的油画《盘发髻女子坐像》。之后的2015秋拍佳士得拍卖,中国藏家刘益谦以超1.7亿美元的价格将莫迪利安尼《侧卧的》收归己有。这些国内大藏家的行为都让他们成为了国际上重要的收藏西方现当代艺术的中国藏家。

外媒曝藏家刘益谦在今年瑞士巴塞尔购藏的格哈德·里希特作品,尺寸近11米

与此同时,刘益谦除了在拍卖会上的高调出手,艺博会也是其收购西方重要现当代艺术作品的重要场所。比如今年的香港巴塞尔艺博会,;之后的瑞士巴塞尔艺博会上,刘益谦又豪掷重金买下了多件西方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其中就包括德国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创作巨幅作品“930-7 Strip”。

“威廉·萨奈尔”个展现场。从左至右:艺术家威廉·萨奈尔、豪瑟·沃斯画廊(Hauser & Wirth)总监Neil Wenman 、收藏家乔志兵。

另外一些重要的藏家如乔志兵,张锐等也在长期地关注并收藏西方现当代艺术。去年的西岸艺博会期间,在乔志兵的乔空间举办的开幕首展“威廉·萨奈尔”个展,这也是来自波兰的艺术家威廉·萨奈尔在中国的首次展出,据了解,当时作品几乎全部销售,而乔志兵本人便是这位艺术家的资深藏家,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收藏他的作品。乔志兵的这一转向也使其成为关注并推广西方当代艺术的一位代表性藏家。

而此次黄建华以一个系统的方式来呈现的他意大利现当代艺术作品的收藏,在其之前,国内还没有出现过系统地收藏并展示意大利现当代艺术作品的藏家,使其一跃成为国内关注意大利现当代艺术收藏的代表。

 

“她们:国际女性艺术特展”开幕式现场,王薇与部分参展艺术家合影

可以看出,近些年来,随着国内藏家各方面的实力不断地增长,以及他们个人的私人美术馆或展示空间的建立,他们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个人的收藏上,而是慢慢地通过在空间或是美术馆系统地呈现其某一领域上藏品的方式,扩展自己的影响力与“话语权”。比如上周末在龙美术馆(西岸馆)开幕的由王薇策划的“她们:国际女性艺术特展”,意在彰显龙美术馆在女性艺术收藏上面的系统成就。此次展览展出了自13个国家和地区的104位女性艺术家,跨越十个世纪的优秀作品。而这些作品超过80%都是龙美术馆的馆藏作品。

侨福集团主席黄建华接受媒体采访

个人话语权建立的新路径?

观察这些藏家们的新转向,西方现当代艺术的收藏无疑为其个人话语权的建立带来了新的可能。一方面是西方相对稳定的艺术系统提供了相对合理及稳定的价格体系,同时,近几年来整个西方经济形势不甚明朗为购买西方艺术品提供了很好的时机;另一方面,则是国内整体对于西方现当代艺术,尤其是西方当下艺术的了解,以及学术上的研究还是比较缺乏的状态。因此,大藏家在此时对于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大手笔收藏,以及系统性的关注都成为其建立个人话语权的一条新的重要的路径。

“目前由于国内不太完善的定价系统,使得许多艺术作品的价格都比较高。”经常往来于各个国家的收藏家汪海涛谈到。他曾经买过德国、意大利等艺术家的作品,他表示,如果和国内同等的艺术家价格相比,确实存在许多优势。

曾经留学意大利的青年艺术家李平对此也深有体会。“在意大利,一个画廊如果只有十多年的历史,那它可以算的上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画廊。包括那边的藏家,也都是几代的贵族传下来的。所以他们有一个非常完善的系统。比如一个美院毕业的年轻艺术家被画廊签约的可能性是很低的。而艺术家在没有什么展览经历的情况下,作品的价格也是很低的,所以一个美院毕业的青年艺术家的绘画作品卖几百欧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所以你在意大利,甚至欧洲,会经常看到年轻的艺术家,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做酒吧服务生或者其他艺术家的助理等。”

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参观“美的颠覆”展览

而从学术的层面来看,目前国内对于西方现当代艺术的研究还没有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研究团体,且目前来看还集中在美国、英国这些用英文的国家。王端廷谈到:“就我所了解,目前国内做西方现当代艺术研究的学者及批评家是很少的,尤其是非英语国家的现当代艺术研究就更少了。比如对意大利的研究,国内或许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少数的几个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像我的夫人她在做法国艺术的研究,据我所知,对法国艺术的研究同样很少,其他的如德国、俄罗斯等这些西方国家的艺术研究的人就更加少了。”

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张敢看来:“虽然国内介绍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展览并不少,但我们几乎没有形成相对比较系统,完善的研究。比如这次在芳草地当代美术馆的意大利现当代艺术展,并不是我们过去对意大利的艺术引进的少,而是我们相应的学术研究团体并没有形成,目前大部分的学者还集中在英美的学术范畴体系,对于艺术氛围浓厚的意大利、法国、德国等国家的现当代艺术研究则没有过多的重视。”

反观我们所了解的在收藏中国当代艺术比较有影响力的西方藏家的做法。他们正是基于价格上的优势,以及学术研究上的缺乏这两点开始进入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不仅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收藏脉络,为其带去了可观的经济回报,同时也建构起了个人的收藏话语权。

刘小东绘制的尤伦斯夫妇

曾梵志 《最后的晚餐》,成交价1.8亿港元。

比如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解中国当代艺术的尤伦斯男爵,在几十年的过程中,收藏了众多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在数量上接近2000件,这使得他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西方藏家。这些作品也为其建立了一套成体系的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且在之后,从2011年4月的第一次在拍卖会上出售其藏品,到之后的2013年及2014年的两次出售,目前尤伦斯夫妇通过香港蘇富比总共出售了195件中国当代艺术的藏品,累计拍品成交191件,累计总成交额超过8亿港元。其中,于2013年秋拍成交的曾梵志作品《最后的晚餐》,成交价为1.8亿港元。首次将中国的当代艺术作品推进了亿元大关,也是目前中国当代艺术作品拍卖上的最高价格。

赵半狄创作的乌里·希克肖像,希克头戴一顶熊猫帽子

另外一位西方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藏家乌里·希克,从早期做大使的契机开始接触中国的当代艺术,并一直收藏至今,目前其藏品已经近2000件,是当前收藏中国当代艺术最大的收藏家。而由他所创办的CCAA(当代中国艺术奖)是目前国内比较重要的艺术奖项之一。另外,截止2016年4月,他将自己的1500多件中国当代艺术藏品捐赠给了香港M+美术馆,成为美术馆建馆的一项重要收藏。这些都奠定了乌里·希克在收藏中国当代艺术上面的地位,使他成为中国当代艺术收藏方面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据吕恒顺介绍,“之后黄先生及侨福集团将不仅仅局限在对意大利现当代艺术的收藏,未来可能还会关注包括德国、法国在内的西方当代艺术。”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大藏家活跃在西方现当代艺术的收藏领域,以及他们成系统的就某一地域或流派西方现当代艺术的收藏、展示及推广,相信在未来不仅会为他们带来学术上的肯定以及市场升值上的回报,其个人话语权也会在更大的国际舞台上得到彰显。



作者:罗书银

编辑: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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