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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胡胡:由《极花》引起的一段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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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胡胡,原名:顾凤霞 ,内蒙古赤峰市人,1966年出生,文学编辑,自由撰稿人。处女作《出嫁》,发表于《峰华》。


由《极花》引起的一段乡愁


特邀作家  塞外胡胡


 一部好的文学作品,总是引起争议,争议的背后,它是也不是,或不是也是。《红楼梦》的争议,至今哀声不绝。但是不管怎样争议,都抹杀不了其伟大的价值。当代文坛亦是,贾平凹老师的《极花》就是这样一部小说。

 这部小说引起争议的主要原因,就是小说的居理没有什么合法性,虽然说文学是文学,法律是法律,但是文学是社会文明的奴隶,失去合法性,就会遭到非议、批判、责骂等等,这就是正常的了。

 但是我要说的,可能也是同样站在《极花》的角度,背离法律的公正,给《极花》一个直面的认识。这就是,从《极花》中,看到那些不幸被拐卖的农村女人,最终还要偷偷摸摸地跑回去,继续她被拐卖的日子,令法律的保护和冒险解救,都成为无稽之谈。



 引申话题,说出我的近距离相遇,也就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农村刚刚实行包产到户,我们村的江林老舅爷爷,就通过骗子之手,弄到一位来自安徽的女人。那女人才二十三岁,背上背着一个一岁半的小女孩。当四五个人贩子坐在马车上护拥着她,浩浩荡荡开进村子的时候,全村人都欢欣鼓舞,她的年轻,她的美丽,她的不幸,也就统统呈现在人们眼前。于是她的事情被传扬开,从此,她的新生活也就开始了。这期间,不理解的人肯定会说人贩子做了一件多违法多缺德的事情,而实际上,他们做的是一件多么积德积寿的好事。

 那女人,有名有性,只是我那时候不在意罢了,所以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就说不上来。只知道,她在家乡嫁的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男人,那男人打她骂她,不顾家,她和孩子经常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她一屁股坐在老舅爷爷的炕上,从此就懒得说起家乡的事情,她说:“我在这好啊,他对我们娘俩好,买饼干,买肉,做新衣服。我们家还养了猪鸡,他勤苦,好多活计不用我干。他给我洗衣服,带孩子比亲爹还亲。”

 江林老舅爷爷比她大十几岁,显得有点老。人们说:“这是老夫少妻。”老舅爷爷知足地说:“我这是前半生修来的福,她们娘俩一来,我的心就开了两扇门,累也不累。过日子也有奔头了。”

 江林老舅爷爷着实花到人贩子身上的钱,差不多就有半辈子的积蓄,人们知道她这个媳妇来之不易,就都为他守口如瓶。大人们告诉孩子们,如果有人凭空问起村子里有没有从外地来的媳妇的时候,都要摇头说没有;实在不会聊天,就说不知道。老舅爷爷对全村人都感激不尽。



 正如《极花》所说的,违法的好事也没有一帆风顺的,三年头上春天的一天,有人找上门来,一看江林老舅爷爷的家就低下了头,继而说要带老舅奶奶走。老舅爷爷哪能让,这时村里人七嘴八舌,为老舅爷爷和老舅奶奶做护卫。老舅奶奶一边哭一边骂:“我受罪的时候你们咋不管我,我在这过上好日子享了福,你们就不让了。”原来,这是她的娘家人和婆家人,根据人贩子提供的线索,找到这里来了。

 人贩子最初的败露,就是娘家人发现女儿失踪了,向婆家要人,婆家没法交代,就四处打探媳妇失踪的消息,最后,追踪到和这里远嫁到那里的女孩有瓜葛的人。原来,这是两方面的底线人,互相联络,已经形成一个人贩子小组,不止一次。他们拐卖的对象就是在婆家打骂受气的女人,其次就是一些心高气傲愿意远嫁的女孩。总之,他们总会找到比较适合她去过稳定日子的人家。你肯出价钱,就证明你珍惜她的身价。所以,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天作之合。

 老舅奶奶的事情败露以后,并没有跟着她的娘家人婆家人回去,她只是日夜哭泣,让老舅爷爷带着她和孩子远走高飞。老舅爷爷说:“往哪去呢,我们是庄稼人,除了种地,没其他本事。”他认为,只要媳妇不愿意回去,婚姻自由,谁也没办法。可是事实不这样,到了秋天的一天,村里就来了警车,从车上走下来两位警察,没分说就把老舅奶奶带走了。孩子也带走了。老舅爷爷临走还叮嘱:“回去把事弄清了就给我写信,回不来,我好去接你。”谁知道这一别就一点音信也没有,就是一生一世的别离。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老舅爷爷依然保存着老舅奶奶和孩子的衣服被子,还和昨天一样,盼着她们娘俩回来。



 四十年来,人们劝过老舅爷爷,别等了,她娘俩回不来了,有好的,再娶一个,反正做个伴,也省得没事发愁。老舅爷爷那肯,一个心思,就是想孩子想媳妇。

 这一段乡愁,凝聚在家乡的小村子里,早已成为人们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老舅爷爷的媳妇是人贩子拐来的,不合法,这中间牵扯着许许多多情感拗不过的道理。可是法律从来不站在人性的角度衡量事情,他更不能为了一桩实心实意的爱情破例。就这样,至今,对于老舅爷爷的事情,人们凭心认可,就是命该如此了。

 《极花》说了农村被拐骗女人的悲惨命运,但是女人不是悲惨的化身,他们会从悲惨的命运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苦涩幸福。贾平凹老师的小说,激起我的一腔乡愁,有时候目睹那些在生活中不幸挣扎的女人们,倒为他们中心祈祷一个愿望:咋就没有人贩子来呢,或许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幸运。

 小说是小说,法律是法律,但愿人们不要把小说当成法律来学习,作家也就少为作品担载责任。



 站在乡愁的角度,我希望法律对“极花”网开一面,人们没有深入到实际生活,是很难理解那一份情感和事理之间的纠葛的。我有位初中时的同学,也是曾经被人贩子拐走,后来又卖掉,当警察找到她,强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呜呜地哭着要自己的孩子。她母亲告诉她:“孩子不要了,只要你好好活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她不依,后来精神失常,跳到一眼枯井里死了。

 《极花》的世界,已不仅仅是人文的世界,他已经完全抛开社会法制的束缚,将客观世界活脱脱展示在人们眼前。对于一个时代来说,也许永远成为过去,但是对于女性世界来说,逃离拐卖欺骗抛弃暴虐,这话题永远都没有完。起初是一腔乡愁,而后呢,就会扩散为民族的愁,国家的愁,是每个中国人由衷叹息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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