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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走路丨法边•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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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是个有梦想的人。

 

第一个梦想是当文学家。

 

小学及以前只知道文学家和科学家两类牛逼的人,于是半班想当文学家,半班想当科学家。我因为一篇作文被老师在讲台上念过,自然而然归入文学家的队伍,并朝着这个方向不懈努力,每当语文写作课,内心不只激动,甚至激荡。之后,写成了习惯。

 

中学时代以日记为代表作,记载了青春期的生理以及心理变化,后毁于火,充斥着荷尔蒙和莫名躁动的记忆最终沦为语焉不详。

 

大学时在书信和论坛之间游荡,在与女生通信方面颇有建树,但成框的书信在后来的恋爱及婚姻时光里成为隐患和累赘,将其定位为美好的回忆或者青涩的懵懂都有解释不清楚的尴尬,乃烧之。

 

毕业后,终于有了自己的电脑,算是人生中的一个大件,坐在电脑前打了不少字,包括几十万字的校园小说和几十万字的网络小说,自我感觉足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事实上,反响平平,收入甚微,与此同时网络上大咖频现、神作迭出,靠写作谋生的梦想日渐模糊,熬了一段时间就由兴趣变成无趣,弃之如敝履。

 

其间,也曾在地方小报上发表一些千字文,也曾与一些自诩为文人的人促膝长谈,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提笔写些离愁别绪,飘飘然以为称不上文学家至少应该是个作家。直到后来读了冯唐,感觉像小男孩在厕所里遇见大男人,除了震惊还有尿不出来的不自信感,就再不提写作,写而已。

 

第二个理想是当有钱人。

 

打小穷困,一毛钱一根的冰棍一天也舍不得买两根。大学时代做过家教,把一个小孩从五十几分的水平教到三十几分,家长怒目相视,我心惶然但硬着头皮撑着,为一个周末一百块的外快折腰。

 

读完四年大学,深以为足以摆脱贫困,飞也似地离开。参加第一场面试时,我对面试官说,我要通过三年的时间给人生做个积淀,为下一步计划打好基础。面试官说,三年并不会有什么积淀,能勉强糊口就不错。我毅然把那家公司拉入黑名单。如今,十年过去,年底检查银行卡存款时发现,距离年初制定的五万块的目标还差了七万,方知面试官当年算是客气的。

 

与此同时,同村没念过大学的几个流鼻涕孩子已经坐拥几千万财产,他们的起点连蓝翔技校也不如,有的修车,有的杂工,有的晃荡几年突然破门而入。我手握大学文凭这块敲门砖,西装革履,一脸傲气,硬是找不到取经之门。

 

此去经年,也就认命。每月领点俸禄,每日清粥小菜,忙时锁眉敲键盘,闲时摊开晒日头,落得个内心清静。虽与有钱人的梦想渐行渐远, 但对日复一日的小子并无太多不满。奶奶说大富由天小富由俭,我时常拿来自我阿Q。

 

第三个梦想是当法官。

 

受港片里戴白头发敲槌子的法官形象的蛊惑,书念到高中时我就知道自己得学法律,大学报考时在新闻与法学之间做了简单的斗争。用笔曝光丑恶虽然也是吸引人的事,但是法槌的吸引力显然更大,惩治腌臜泼才唯法官耳。

 

后来的故事一路顺畅,我当了法官。,干了一两年的强制执行。那时已经过了法官可以配枪的年代,连橡胶棒也没有,赤手空拳的执行人员必须登门入户,有时还要擒拿格斗、飞檐走壁,同时还得把握分寸,。

 

也在审判岗位上干了一阵,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苦口婆心的调解工作之中,颇有居委会大妈的感觉,与白头发敲槌子的形象相去甚远。遇见几个特点鲜明一些的当事人是常事,有的天天来陪我上班,有的每天早上六点给我打电话,有的指着我的鼻子说了很多儿童不宜的言语,如此种种,见怪不怪。

 

于是日渐麻木。老妈常提醒我不要在职怨职、无职思职。我说我并未怨过,只是同批来到县城的十个人陆陆续续已经走了九个,大多往市里省里去了,一个魄力大的干脆辞职下海,我只是感觉有些孤单。当另外一条路出现在面前,我就半推半就的走了。

 

此后无数次反刍,心中自诩法律人。前不久有人咨询法律问题,却已经有点招架不住,再不肯放下就是既婊子又立牌坊了。

 

掐指算来,三个梦碎。有人问我还有没有梦,我说有。什么梦?为人民服务。听到的人都笑。详细点说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约等于没说,但大约也是真的。

 

我一贯擅长反省自己,这比反省世界有趣。讨论别人容易引来口水,一一去应对又好比法学院里的学生辩论赛,或者村子里的泼妇对骂,不只需要头头是道的条理,还需要与生俱来的理直气壮,这些我都没有。不如意淫自己,自我鄙视而死性不改。

 

至于梦想,只适合梦和想,更不适合讨论。今天说了其实也等于没说,想着梦着,淡然活着,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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