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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八」与「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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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对历史的浪漫化都有着现实的动机,一切对他者的构建都为了自己的目的。这道理,还是从今早读到的一篇文章学习的。今天是“双十”,往年大抵不过谈谈民国,如今突然冒出借“民主革命”追思大明朝的,竟是闻所未闻,岂能不奉读?


大凡追思朱明,不过三件事:第一是“驱逐异族”,第二是“启蒙思想”,第三是“忠臣义士”。我们吃瓜群众,既不敢忘却民族大义,又不甘自认思想水平不高,还很愿意显得自己知道些历史文化,特别是绝不承认自己道德有缺陷,那当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且还都有很充分的证据,比如说“”杀了多少多少人,遗民有几多几多恨,晚清民国人物有如何如何痛慨仰慕,连学问大家和革命领袖都连起手来了,谁还敢不服?谁还敢背弃先圣先贤言传身教令古人寒心?谁还敢当被异族被奴化的软骨头?想必是要诚惶诚恐,扪心自问的。


自然,在这两代皇朝之间比差,看谁手底下能多残喘些人,或许各有斤两,不好论定;黄太冲、王而农写书狠狠骂的是哪朝的皇帝,反正读过的人不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至于孙逸仙、章太炎、钱宾四这样的人,也不会随便说话吧。这样也就没法再评价什么优劣、妄发什么非议了。


“重八”与“双十”齐飞,皇帝与文人共色,历史再也不“虚无”了,站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中华民族”的光辉记忆就建立起来了。明孝陵和中山陵巍巍矗立,那么充分顺理成章地,有一些合法性就被论证了,有些学说就可以独尊了——反对的全部都要跟“”绑在一起,这样谁还敢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做少正卯呢?


如此,既然洪武是千古难得的好皇帝、大英雄,那么看来我们可以自信些“制度”;既然明朝的儒生个个都这么牛,那么看来我们可以自信些“理论”;既然外族带来的邪路是走不通的,那么看来我们可以自信些“道路”;既然文人写了那么多好诗好词好戏好曲,那么看来我们可以自信些“文化”。


大约没有人敢再给人家扣什么帽子了,或者打着什么主义的大旗抡过去,“以一贯三”,一切都非常完美。至于要问我有没有自己的评判,那断乎是不敢说的——不说,都要担心人家强算做“腹诽心谤”。只有一条:要是有人说我对先人不敬,这不赦的大罪可不敢冒领,毕竟本号也写过吕留良、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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