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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歌》那人 那狗 那场院(知青生活纪实二)——贾振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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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 那狗 那场院 (知青生活纪实二)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去一趟场部,去领一些生活物品和粮食。我的一举一动,狗狗心里非常明白。它们的表情告诉我,两条狗都想争着跟我一块出去溜达散步,但场院没有人看守是不行的,两只狗必须得留下一只看家。这时候只要我一招呼让谁留下,那一只狗绝对能服从命令,而且它们都能毫无怨言忠于职守,自觉地留守场院执行守卫的任务。当然,我对它们也从来不偏向,这次带上赛虎,下次就一定带四眼去。到场部连队食堂里领完粮食、蔬菜及油盐酱醋,再到马舍处领取豆饼和用稗草子粉碎的稻糠。几十斤的东西一副扁担挑着就回来了。人吃的,狗吃的都有了。从场部到场院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我的狗卫士一直紧紧跟随,决不偏离半歩。快要到场院时,另一条狗离老远就能看见我们,“汪、汪”地叫了几声,就象和我打招呼一样高兴,然后撒着欢跑过来迎接我们,那晃头晃脑的样子真好象是久别重逢一样,别提有多亲热了。


记得有一天的傍晚,我正在场院房里和往常那样准备晚饭和狗狗们的食物,赛虎和四眼俩则在屋门口玩耍。这时候有几个小屯的老乡从东往西路过场院,要到火车站赶车去。赛虎和四眼也象往常那样,对着道路上的人汪汪叫了几声,以示警,因为平时它们都是这样例行公事的,所以我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这几个老乡可能仗着人多,纷纷拾起地上的石头就扔向这两只狗,连吼带叫的,想吓唬吓唬它们。赛虎和四眼被激起了性子,哪吃他们这一套,狂怒了,只见它们前腿紧紧地绷起来,后腿往后一蹴大声地吼叫,意思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来。这几个老乡自以为人多势众,并没有把狗狗对他们的警告放心上。一路走来,有的还想蹲下来继续拾地上的石头。说时迟那时快,那赛虎和四眼一看警告无效,同时大叫一声就腾空跃起。二十多米的距离也就是两秒钟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去,只见它俩跃上去只一个回合就各自摁倒一人,其余俩人一看不好赶紧跋腿就跑。赛虎和四眼一看他们想跑,立即转身就冲了上去,一个跃起,叼着他们的棉袄袖子只那么一摔,那俩个小屯老哥就趴下了。头前那俩个老乡此时还想爬起来开溜,这功夫赛虎和四眼那肯罢休,还没等这俩个老乡爬起身来站稳,赛虎和四眼早已转回呲牙咧嘴地站在他们的面前了,吓的这四个人尿了一裤裆,趴在地上直喊“救命。”听到有人声声喊 “救命”,我赶紧跑了过去,只见这四个人已经全都趴在地上,蹶着屁股浑身直发抖,一个个魂飞魄散。刚才的那股斗狗狗的神气劲早就没有了。整个格斗过程不过几秒钟。我怕有意外,急忙大声喊:“赛虎、四眼回来!”听到我的命令,赛虎和四眼这才跑回来,摇着尾巴向我请功邀宠,但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老乡。看到狗跑回场院房了,老乡才得以爬起身来。我一看,万幸,狗狗们懂事,没有真正地伤害他们,。我告诉这几个过路老乡,以后经过这里时,千万不要故意招惹它们。让它们叫两声,叫你们离着谷仓远点,表现一下它们的存在就没事了。不然的话,它们真会对你们不客气的。这一回,是它们很有分寸,没有真正地伤着你们,下次可不能再这样斗狗了,这狗很有记性的。几个人连连答应。这次可算是真正领教赛虎和四眼的威猛了,被赛虎和四眼整制的是心服口服的了。赛虎和四眼这下也真的出名了,都知道它们的厉害了,路过这里的人都要先看看有没有狗在守候。赛虎和四眼聪明,只要人从它们身边安静地走过,它们也只睁着眼睛看着,从来不出声。


北方寒冷的冬天就快过去了,大地脱下了银装,渐渐地换上了绿色的新衣,万物苏醒了,显示出春天生命的活力来。随着气候的变暖和,稻田地冒出了绿芽,茁壮成长,稻田地周围的草甸子长满了各种的水草,各种颜色的野花开遍了整个大草地,把大地打扮的格外妖娆美丽。


开春了,我仍然担任连队的看水员兼看护场院的双重任务。精心呵护着每一快稻田池子。清晨,我扛着铁锹下地块巡逻引排水的水位情况,稻田地里灌溉系统的情况,每天都一一认真检查一遍,这是我早上必修功课。这两条狗也就成了我最忠实的跟屁虫,它们时而在前面狂奔,时而相互追逐玩耍;时而钻进草甸子的草丛里蹿来蹿去,把草甸子里准备孵化下一代的野鸭子们赶的惊惶失措飞来飞去。赛虎和四眼可喜欢玩这样的游戏了,它们会不知疲倦地一直追赶下去。其实野鸭子也有自己的策略,当感到有猎人或其它威胁到来的时候,它会朝着另外的方向忽然飞起,然后就象身负重伤似的,歪歪斜斜地落下来,等你快靠近时,又故计重演,飞起又落下,再飞起,一直把你引的远远的,然后它就高高的飞起来,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以掩护自己的下一代。


有一次我正在离草甸子附近的池埂子上查看稻田灌溉的水层时,发现不远处有只野鸭子扑腾扑腾地飞起。赛虎和四眼果真上了当,当时就一前一后的一个劲地追了上去。我可比它们聪明多了,有意识地径直朝野鸭子起飞的地方跑了过去,哈!这一次收获可真不小,找到野鸭子的老窝,捡到了一窝野鸭蛋,装了满满的一草帽子,高兴的我直欢呼“万岁”。那北大荒可真是个好地方,当地有句俗语:“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确是这样的。我经常早上在排水沟洗脸时,好几次都能无意中用脸盆淘上鱼来。我一手捧着草帽子里的鸭蛋,扛着铁锹往回走,心里正美滋滋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更让我吃惊的事,刚才那只飞走的野鸭子,也是没有那么幸运,可能是太小看那两只追它的狗了,只见它再次起飞的时候,刚扑腾起翅膀还没等它飞高。只见赛虎已经从草丛里蹿出接近了它,一个高高的跃起,两只前脚利落地扑到了野鸭子,愣是把野鸭子从空中给叼住了。竟然连天上飞的都能抓下来!赛虎在空中的姿势真是太完美了,太漂亮了。回来的路上,赛虎以胜利的姿态,在前面高昂着头叼着它的战利品,四眼在后面一路护送。狗狗一路小跑把野鸭子放到了场院房门口,蹲在旁边等侯着主人的到来。那一天收获真不小,我可是高兴了,美美地改善了一下清淡的生活。为了鼓励它们,我奖励它们每人一个馒头和野鸭肉。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进入了初夏。在连队的按排下我带着赛虎到临近的种马场去配种。这里是一座部队的军马场,里面养了好几条由边防部队下来的退役犬,一色的德国牧羊犬,品种特好。因他们驻地设在我们农场附近,还是关系单位,所以有很多的相互往来。


东北的盛夏并不炎热,赛虎已怀上了小狗崽,身体有些笨重。我经常到场部去给它带些好吃的,让它增加营养。那天一早起来没有看见赛虎,我感觉有点纳闷--它能上哪里去了呢,招呼了半天也不见它回来。正在纳闷,就见以前的那位老农工“黑瞎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告诉我"你那赛虎生了,在那边高压线旁的高包上,快去把它拉回来吧。"我一听,赶紧找来柳条筐,一头栓上一条绳子拽着就赶过去了。快到地方时,只见赛虎老远就摇着尾巴跑过来为我带路。来到了它那个临时的草窝窝产房,拉回了一筐的小狗崽。等小狗群稍微大了一点的时候,我留下了最好的两只狗,其余的都被其它连队要去了。小狗的出生,让场院显得更加热闹了,两个小不点也给我的场院生活带来了无限的乐趣。赛虎和四眼守着它们,亲亲热热的。我给它们做吃的,小的扒着我,大的围着我。我再也没有了孤寂,一天到晚忙忙碌碌。


时间如流水,一年一年过得飞快。赛虎的两只小狗,都长得很壮实。小狗儿都跟赛虎一般高了。其中有一条如果不仔细瞧,还以为是赛虎呢。我给它们取了名子,那只黄毛的叫“黄黄”,那只有黑斑的叫“黑黑”。赛虎、四眼、黄黄、黑黑,这四只大狗把个场院房挤了个满登登的。土大道上的人来人往的亊,赛虎、四眼不再那么热络,黄黄和黑黑担负起守候的责任。它们的声势不比它们母亲的弱,只有它们叫声赛虎感到不满意时,它这当妈的汪汪连声,以做示范。


又是一年的轮回,有一年冬天,寒风刺骨的冷,我一早起来,只见场院里冷冷清清,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场院的四只狗都不见了。我围着场院前前后后寻了一圈,又喊了一圈,不管怎么招呼,也不见它们出来,而且都没了踪影。它们跑到哪里去了呢?此时,只见老农工“黑瞎子”从大田的紧西头跑过来。我心想,这老头放着大道不走,怎么从地里穿过草甸子,趟着厚厚的雪走来呢?老远,就听他迫不及待地大声叫我:“小项,小项,快,快。”我知道肯定有事了,赶紧迎了上去。这才知道老了的赛虎猝死在场部通往场院大道旁边的引水沟里。四眼和赛虎的孩子们守在旁边,整条大道都被它们封闭了。狗狗们象发了疯似的,任何人都不让通过,吓的过路人只能远远的站在路边不敢越雷池一歩。“黑瞎子”也只得绕远过来通知我。我听到消息,当时可把我心疼坏了,赶紧拉着雪爬犁,绑上一个柳条筐就过去了。离老远,四眼就跑过来,狗是很通人性的,只见它在我身边绕了两圈,用头拱了一下我的手,没了往常的亲昵和热闹,眼神里多了许多悲切一忧伤,就头也不回的在前面领路。此时我都能感受到犬类悲伤的情绪,我的心情也十分难受,强忍着没掉眼泪。我赶紧跟在四眼的身后,来找赛虎。到了那里一看,只见赛虎侧卧在引水沟下边的雪坡上,它的两只狗儿,趴在母亲的身边一动不动。黄黄和黑黑浑身落满了雪花,眼睛里充满了悲哀和郁悒。看样子,它们趴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我赶忙上去抚摸着“黄黄”和“黑黑”,拂去它们身上的雪花给于安慰,伸出双手将赛虎托了起来。狗儿们立刻站立两旁,看着我把它们的母亲轻轻地放进柳条筐里,整个过程悲壮而严肃,狗不叫人不喊。


在回来的路上,这几只狗儿跟在柳条筐后面寸步不离,一声不吭地护我一路。把赛虎的尸体拽回了场院。我在场院后面的一个高包上用镐刨了个深土坑,将赛虎平安地埋葬了。我回到场院房后,发现狗儿们并没有跟回来,我喊它们回来,它们也没有回应。


一连三天,黄黄和黑黑都没有回来吃食。我找到它们的时候,它们不吃不喝一直趴在赛虎的那座坟头守着,我很心酸,也很感动,被狗狗们的孝心所感动。它们是在等母亲的回来吗?直到第四天早上,黄黄和黑黑它们才回来,浑身几乎湿漉漉的,它们瘦了许多。狗狗整整为母亲守灵了三天三夜。几天没吃没喝真把它们饿急了,把我准备的一大槽狗食吃个一干二净。我安慰着黄黄和黑黑,还有与赛虎相伴多年的四眼。有多少天,我和狗狗们心里一起思念着远去的赛虎。我去看赛虎的时候,狗狗跟着我,它们总要在母亲的坟头上趴上一会。我在一边等着它们。它们在坟头上悲嗥几声,再转过头来望着我。我起身向场院走去,狗狗也跟着我一路而回,了无声息,只有静默。

……

后来因工作的需要,我被连队调回去担任班长。就这样,我结束了场院的独居生活,告别了陪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的狗狗们,也告别了那座场院房。只有那狗那场院的生活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作者:项绍宇  贾振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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