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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寒冬,它是全国山友都必须警惕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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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发生的条件不是极寒,低温下的大风与湿度才是容易被忽视的元凶。图片来源:davemacleod.com


冬季出行,需要长时间在低温下行走,这恰恰为失温症的发生创造了机会。

近几年,每至冬季因失温引发的山难不在少数。仅以2012年国内户外山难数据分析,失温共导致了11名山友的离开,占总遇难人数的24%,成为当年户外第二大“杀手”(信息来源:《2012年中国大陆山难事故报告》)


一次著名的失温山难

1996年的珠峰大山难中,至少有两位资深的攀登者遭受了失温,最终他们都成为了8000米上的悲伤“地标”。


5月11日凌晨,狂暴的风雪在珠穆朗玛峰上肆无忌惮地吹袭着。,新西兰登山向导安迪·哈里斯(Andy Harris)正双手护胸倚靠在一块巨石后睡觉。


那个晚上,珠峰上的温度逼近-70℃,风速至少在7级以上,已严重失温的安迪却觉得燥热。截图来源:电影《绝命海拔》


很突然地,他迷糊地醒了过来,没有睁眼,但手却开始急不可耐地拿掉帽子,扯掉外套、颈套,嘴里不断重复着:“好热啊!热死了!”不足一秒后,他被一阵强劲的疾风刮到了悬崖下。


就在安迪发生意外的前一天下午4点左右,三名来自印度北部拉达克省的登山者哲旺·斯曼拉、哲旺·帕杰以及多杰·莫鲁皮向大本营报告成功登顶后(实际仅在约8700米处),在浓厚的暴风雪中下撤。


倒在“第一台阶”(海拔8564米)的印度人哲旺·帕杰遗体上穿着的荧光绿靴和红色外套,成为了后来攀登者的参照距离峰顶的标识。山友“桥东里”发布的《如何评价<绝命海拔>这部电影?》


但三人仅走出不远,帕杰倒在了“第一台阶”处,另外两人则倒在了海拔8710米的“第二台阶”。当11日凌晨6点,另一支日本登山队队员经过了帕杰身边:


他的身上满是惨不忍睹的冻疮,在没有遮蔽和氧气的情况下度过了一夜仍然还活着,但此时正神志不清地呻吟着。(信息来源:《进入空气稀薄地带》,作者Jon Krakauer)


日本人没有给予他任何帮助。7天过后,当印中边境警察探险队又一次冲顶时,于5月17日凌晨1:15分很快便发现了三具冻僵的尸体,其中有一段这样的描写:


其中一个人在临死前几乎扯下了所有衣服。(信息来源:《进入空气稀薄地带》,作者Jon Krakauer)


安迪与一位印度攀登者看似荒谬的举动,其实是患者从严重失温迈向死亡的最后一个阶段,称为“反常性脱衣(paradoxical undressing)”,原理为收缩外周血管的肌肉变得疲惫和放松,导致四肢的血液(和热)突然激增,感到过热(还有一说为体温调节神经系统完全麻痹,进而产生非理性的幻觉热感,信息来源:


一位失温者在去世前完全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图片来源:llzg.cn


不止是安迪,在近几年的国内失温山难中,也曾发生过“反常性脱衣”的状况。数据统计,有20%-50%的失温患者在死亡前夕,会出现这一行为(信息来源:《The word: Paradoxical undressing》)


近年失温山难回顾

国内对失温山难最广泛的关注,起源于2007年“夏子”灵山事件。此后,几乎每年冬季都会有山友被永远留在了那片雪白中。


  • 2007年3月10日,一支由11名山友(7男4女)组成的队伍从北京门头沟柏峪口向灵山进发的途中遭遇迷路。当晚10点左右,网名为“夏子”的女队友在艰难缓慢前往无名二峰顶时,虚脱倒地:


夏子跟她父亲只说了一句话:“还在山上。”之后,海把电话接了过来,对夏子的父亲说:“我们已经找到路了,大家还在一起,马上就能下去了,您不要担心。”


夏子的父亲在电话那边应了两声。由于风很大,信号不好,几句话后,海就把电话挂了。


再之后一会儿的工夫,夏子就突然摔在雪地上彻底不走了,并向山坡下面滑

(信息来源:《“3·10”北京灵山山难纪实》刊于三联生活周刊)


夏子事件路线图。图片来源:新京报  制图:鲁嘉


这一倒,成为夏子去世前最后的一个自主动作。11日凌晨1点左右,这位原本即将入职CCTV-5的女编导告别了23岁的青春。


在第一个到达事故点的救援者“可里”的回忆里,夏子离开时的状态触目惊心:


这几天,每当自己脑子有空闲的时间,满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全都是我第一个到现场后看到躺在雪地里脸色发白、鼻孔有干涸血迹、半张开并已经发紫变硬的双唇的夏子……(信息来源:山友“可里”发布的《沉痛悼念夏子——救援队员自述灵山救援详细经过》)


  • 五年后的12月22日,即2012年12月22日,山友“小飞”与“无碍”在从下马威-灵山攀登时,也因失温将生命的最后时刻留在了灵山。


下马威-灵山一带10米等高线图及事故现场示意图。图片来源:新京报


但与“夏子”不同,两人离开的那个夜晚,身边只有呼啸的疾风,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图为发现时已没有身体体征的山友“无碍”(上)与“小飞”。图片来源:《北京您早》节目截图


无碍身体蜷缩起来,手和头贴在胸前,背拱起,符合冻死的一般姿势......


小飞的遗体姿态为平趴在雪坡中,衣服卷起(部分裸露,背部有伤痕),可能是在上坡爬行时不慎摔倒,向坡下滑落,衣服在滑落过程中翻起,而自身因体力耗尽,连蜷缩的姿势也无法做出。(信息来源:两位遇难者一同参与出行活动的山友“飞翔的大鸟”发布的《灵山山难事件的个人分析贴》、北方新闻网发布的《北京灵山两驴友不幸遇难,大学封路被冻死》)


除了令人扼腕的灵山事件,近年来还发生了若干起失温事故:


  • 2012年6月13日,年仅28岁的山友蒋某在穿越大理苍山时,出现失温与极度饥饿,后不幸身亡。(信息来源:《2012年中国大陆山难事故报告》)


  • 2012年11月19日,7名年过五旬的山友攀爬残长城,因暴风雪被困迷路,滞留在延庆县四海镇的黑坨山。当晚,黑坨山气温接近-20℃,积雪最深处达1米。经过数小时的救援,最终5名山友脱离危险,但山友白先生与张女士遭遇失温,不幸遇难。(信息来源:《夜上雪山营救7被困驴友》刊于北京晨报)


  • 2012年11月25日,一支10人的攀登队在穿越鳌太时,被暴风雪困在了海拔3000米的太白山帽子石地区。最终,在突然而至的七级暴风雪下,“笛姐”、“和尚”与“杨哥”因失温,没能等到救援。


被运往山下的三位山友。图片来源:山友“清静自在”发布的《鳌太遇难过程回放》


  • 2013年6月9日,山友张先生在网上与另外两人结伴穿越鳌山,期间因扎营产生分歧后,独自行进。


    随后,他出现肠胃不适,身体虚脱,被后来的山友发现在海拔3500米的地方,当时风大有雪,只能给予物资支持。活动4天后,他的遗体被发现,死因为失温。(信息来源:《2013中国大陆山难事故报告》)


  • 2013年9月20日,27岁的山友杨某参加户外俱乐部组织的鳌太七天穿越。23日,行至金字塔处时遭遇大雾降温,队伍就地扎营。


9月21日,参加鳌太穿越的队员们正在前行,能见度已经很低。图片来源:华商报


晚上,山区下起暴雨,温度陡降,杨某出现失温,次日早晨出现神志不清,身体冰凉等迹象,当即采取保温急救。上午12时40分,杨某失去了生命迹象。(信息来源:华商报)


失温山难的剖析

从以上罗列的近年不完全山难报告中,不难看出遇难者都是在周围环境(包括自身受伤等)出现剧变后,进而发生失温。同时,又因没能及时发现并挽救,最终致使病症恶化。


下面,以山友“夏子”与“和尚”两起失温山难事故为代表作剖析。


行动迟缓时的轻微失温——2007年的事件中,亲历者对夏子第一次出现异样情况有着如下回忆:


羽化小道再赶上夏子的时候,是在无名二上升到一半时,她听到夏子说:“小道!真累啊!”便鼓励夏子:“你数着脚步,走10步,歇一会儿,然后再走10步再歇一会……”(信息来源:《“3·10”北京灵山山难纪实》刊于三联生活周刊)


直到天黑前,队伍中的其他人没再发现夏子的异常。但在寻找下山路时,山间气候发生了大变化。此时,距离早上10点左右的出发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五个多小时。


根据同组山友“装甲老鼠”的回忆,下午四五点左右,山上的风已经非常大,直接导致队伍不得不改变路线下山:


同夏子在一组的山友“装甲老鼠”,因虚脱和雪盲,被送到了斋堂医院。图片来源:sznews.com


那时风太大了,估计山脊上瞬间风力能达到9到10级,导致队伍根本不可能继续沿着山脊走,只能再次改变路线,但他们依然没有找到下山的路。


夜幕降临后,风太大不能生火,队员们无法取暖,并且“夏子”开始出现异常。“那个女孩开始哭,后来就说胡话,”小段(即“装甲老鼠”)说“夏子”是在他们翻过两座不知道名字的山后出现异常,并且无力走路。(信息来源:《北灵山夏子事件》)


与夏子遭遇的状况相似,当和尚一行人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徒步前行,抵达导航架前的指示标杆时,天气突变:


25日早上9点再次出发,11点多在到达导航架前的指示标杆时,天气陡变,瞬间开始狂风突袭,能见度不足5米,我们一个紧跟一个继续前行着,即使到了导航架面前也差点没能看见导航架。(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导航架拍照完毕准备原路返回时,和尚严重拉伤了腿,导致行走困难。在海拔3000米的太白山帽子石地区,顶着七级左右的暴风雪,身高一米八几的他出现了如下症状:


走上5步就跌倒,一倒就要睡觉......那段之前20分钟完成的路程,返回时后来竟用了2个多小时。(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从夏子与和尚此阶段的反应来看,两人出现的“思维正常,但行动迟缓,感到累,虚弱”的现象,符合轻微失温的对应症状。同时,两人的异常,都源于极为相似的环境变化:


  • 经过了较为长期的徒步行走或攀登;


  • 较长徒步后,突遇糟糕的大风或风暴天气;


首先,经过一段时间的负重徒步后,体表极有可能处于微微出汗状态,此时若遭遇强风,热量便会被迅速带走,导致核心体温下降,出现轻微失温。


除了行动迟缓,轻微失温还会出现“急速发抖”的症状。尽管事故报告中,夏子与和尚从未提到“冷”,但从第一个赶到夏子遇难点的救援队队友可里对她进行检查时的情形,可以窥见其四肢遭受过极寒:


可里在检查夏子的双手和双脚的时候发现,“她的鞋表面上全结冰,脚踝处的袜子全都是冰,脱掉鞋子后发现里面的袜子特别是脚趾的位置都已结成冰变硬了。她的手套也已经结冰了,十指被冻得变硬”。(信息来源:救援队队友“克里”)


但为何她没有跟身边的同伴说“冷”?主要因素有以下几方面:


  • 一方面长时间暴露在疾风与暴雪中行走,四肢感到冷属正常,且失温初期时的发抖还在意识可控范围内;


  • 另一方面,也是最大的因素:体温降至一定临界点后,发抖烈度会逐渐降低,觉得冷的间歇期也会越来越长,直至根本就感受不到冷意(肌肉已逐步僵硬)。


故冷并不是判断是否发生失温的唯一可靠因素。相较而言,经过较长一段时间行走后,若遭遇大风天气后,立即出现“体力不支,虚弱,行动迟缓”等状况,就必须警惕是否失温了。


加速恶化的失温——很不幸,夏子与和尚都没能在轻微失温阶段采取及时的挽救措施,导致此后较短的时间内,情况快速恶化:


为纪念夏子设立的“夏子墓”。图片来源:lvye.com


大约在22点钟左右,夏子给父亲回了个电话。海搀扶着夏子,手为她举着电话。(信息来源:《“3·10”北京灵山山难纪实》刊于三联生活周刊)


同样,在手拉手都随时会被风吹倒的太白山上,大风快速又无情地带走着和尚的体温,让他的行动彻底慢了下来:


回头不见强子和和尚的身影,跑过去才知道和尚越来越不行了,过不了石海,接下来就是开始失去知觉,渐渐地意识不清,已经彻底挪不动,甚至让爬都爬不动了。(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此时,周遭的大风依旧在咆哮,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两人也还未找到能够躲风的地方或干燥身体,于是失温症状从轻微进入到了中度,表现出的身体异样表症变化过程如下:


  • 皮肤变冷➞肌肉加速僵硬,无法做出复杂动作;

  • 思维正常➞意识不清


伴随着失温地加深,不久后两人都出现了从中度至严重阶段过渡时才会出现的“意识不清”:


可能过了有一个多小时,这时我听见夏子嘴里一直在说一些胡话,不停地说类似“我这是在哪里呀”,“我不行了”......似乎已经昏迷了,腿一直在踢来踢去。(信息来源:队友“欢欢哥哥”)


与夏子相比,和尚的情况更为糟糕,由于当时的环境下无法搭建帐篷,也没有就近的避风处,因此后来他没能再进行大幅的匍匐挪动,更没有再站起来。


毫无起色的救助——就在夏子挂了爸爸的电话后,完全支撑不住的她倒下了:


再之后一会儿的工夫,夏子就突然摔在雪地上彻底不走了,并向山坡下面滑。


队友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夏子拉上来,扶到一个风相对小一点、没有积雪的路边草甸上,海开始打110求救,队友们则开始尽自己的努力救助夏子。(信息来源:《“3·10”北京灵山山难纪实》刊于三联生活周刊)


随后,队友们开始了救助:


一方面大家轮流抱紧夏子给她取暖,另一方面给她喝点热水,吃点巧克力,海在一旁不时问问她话叫她睁眼睛,握手掌......


这个状况持续了大约一个来小时,可能是在凌晨1点半左右,突然发现她腿不动了,嘴里也不说话了,量了一下呼吸似乎没了......(信息来源:《3月10日灵山山难队员欢欢哥哥的回忆》)


与夏子的队友一样,领队“鳌山太保”也做了相似的挽救措施:


我不停地搓着他的手、拍打着脸(不能让其睡觉),他才有点清醒往前爬行了4、5米的样子,在一个大石头的地方彻底绊住了脚,一步不能前进。(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冬季失温环境往往是大风,低能见度。图片来源:omgwtffunfacts.com


然而,上述的救助并没有起到效果,夏子与和尚都没有再能醒过来。


这是因为两人倒地后,很快进入到了意识不清,产生幻觉等严重失温阶段。这意味着身体已无法自行产热,因此无论做再多的外部加热(揉搓四肢)等,都无济于事。


引发失温的并非极寒

不难看出,上述列举的所有失温山难都是在零下几十度的状况下发生。的确,失温致死是因失去核心体温而导致的“极冻”,然而诱发它的因素却并不一定是极寒。


有时,即便是在10℃左右的气温下,也有发生失温的可能。


2011年9月中旬,时值夏末。山友“断肠草”在穿越鳌太时遭遇了他觉得不可思议的经历:


阴冷天气中穿越鳌太的“断肠草”。  摄影:酱铺


第一天出发后不久,天上就一直飘着小雨。在雨中走了大约走了两三个小时,汗水、雨水、雾水、露水把身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给打得透湿,走在山道上,呼啸的山风不断吹拂,之后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浑身虚弱无力,眼睛有点发黑。


但因为是夏天,我根本就没朝着失温想。当时脑子里一直在想什么原因,照说我体能不算太好,但也不差,这点路程还不至于把我累趴;要是低血糖的话也说不过,早上明明吃得不少;身体又没有别的问题。


此前的户外经历中还从来没有过类似的体验,我分析来分析去,觉着还是可能消耗太大,也许是低血糖,所以掏出士力架吃了一根,又就着水壶里的饮料(冷的)吃了半块巧克力,可这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效果。


到后来,我冷得像被扔进了冰库一样,浑身抑制不住地强烈颤抖,甚至连手杖也无法握住,走路都感觉老想往地上躺。


我最后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失温,可这季节夏天都还没过完啊!同年元旦时候穿越鳌山,零下20多度的天气我都没觉着这么冻过。(信息来源:山友“断肠草”发布的《失温——容易被人忽略的危险》)


事后“断肠草”说,“如果以前有人跟我说,10℃能冻死一个人,我不会相信,但是经历这次之后,我对此不再有怀疑。”


上述例子中,9月的气温并未达到极寒,最多为寒冷,但一样会引发失温。背后的原因就隐藏在两处细节表述中——


  • 潮湿:由汗水、雨水、雾水、露水把身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给打得透湿。


  • 风力:呼啸的山风不断吹拂。


潮湿——所有已发生的失温山难中,遇难者要不经过了长时间的徒步行走,身体无法处于绝对的干燥(夏子、和尚、笛姐、小飞等),要不就是从徒步开始就在雨雪中进行。


当过度出汗,不能保持干燥或被雨雪打湿时,身体会处于一个潮湿的小环境中。其中,无法排出的水气成为了相当快速的传热导体。研究表明,冬天里的湿度增大时,热量的流逝会加快约20倍(信息来源:百度百科)


阴雨天气下的户外活动,体感温度的降低会更快。图片来源:m.mafengwo.cn


相对湿度(U)、体感温度(T)与气温(t)之间有如下的计算公式:


T=1.25*t-0.5*(t-10)*(1-U)-2.5


据此,当t<10,即气温低于10摄氏度时,湿度越大,体感温度将逐步降低。例如,当气温为-5℃,相对湿度为10%时,体感温度为-2℃,相同气温下,当相对湿度为90%时,体感温度会降至-8℃。(信息来源:


通常,下雨天的空气湿度均在80%以上,故身体的热辐射会很快被空气中的水汽吸收,加速机体散热,致使体感温度比实际气温更低。这也是为什么冬天北方人到了南方(湿气大)会感到更冷的原因。


风力——与相对湿度一样,低温下的大风同样是加速体温流逝的助力。风力越大,体感温度越低,甚至可能成倍降低。


风力、气温与体感温度的关系可从下表中直观获悉:


数据来源:,加拿大环境局   制作:雪线之上


结合上表与山难事故的现场状态,可以推测出当时极为恐怖的出行环境:


当时风很大,卷着雪花,时间大概也有14点多了,我们4人决定放弃冲顶往回撤。


“飞翔的大鸟”回忆,4人下撤经过五指峰时,附近风力至少有6级,温度低达零下20多摄氏度(后被确定为-25℃),“很多地段一脚踩下去,雪能没到大腿根,我在东北待了几十年,在西藏待过几个月,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信息来源:《灵山之殇:山难、救援于户外圈》刊于三联生活周刊)


“小飞”出事当天下午1点40分前队队员穿越五指峰时的天气状况。图片来源:山友“飞翔的大鸟”发布的《灵山山难事件的个人分析贴》


雪花、-25℃加上至少6级的大风,结合上述表格可推算,当“小飞”与“无碍”冲顶时,他们的体感温度至少在-40℃。


同样,“鳌山太保”也回忆过当时的恶劣状态:


暴风雪,不是雪大,是风很大,我们脸上冻伤,就是因为风很大,暴风雪,突如其来的。


行进中,穿着自带帽子冲锋衣的队友,在天冷、风雪的时候,帽子下檐与冲锋衣的连接处都因为结冰,而无法真正连接在一起......(信息来源:《活动发起者讲述鳌太旅游遇难经过:天冷心更冷》、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尽管不知道当时的温度,但从冲锋衣帽檐的结冰可以推测应介于-15℃-20℃,再加上7级的大风与大雪,体感温度也至少在-30℃左右。


此外,脱水、疲惫等,虽不是产生失温的决定性因素,但也是低温下很危险的诱因。和尚的遇难,与此前腿部的严重受伤不无关联:


回返不到5分钟,“和尚”说腿拉伤了,走不了路,强子照顾着越来越慢......此时暴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小。


我当时心里十分着急,硬是强撑着,搀、扶等等,用尽各种借力的姿势,希望能缓解一下这个一米八老哥的腿疼,争取运动起来,但他的腿伤,还是直接影响到了整支队伍前行的速度......(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不正确的救治,反倒帮了倒忙

失温的威力不容小觑,但也并非无法挽救。不过,成功救助的前提是针对不同的失温阶段,采取恰当正确的施救,不然极容易产生加速患者死亡的反效果。


意识模糊时温暖四肢会加速死亡——在夏子与和尚最后的救助阶段,队友们都曾进行过尝试用外部加温的方式施救,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同队队员马上对“夏子”做人工呼吸,以及猛搓手心脚心,希望能把“夏子”救过来,可是忙了半天依然不见她好转。(信息来源:自磨坊知能生存)


而在“鳌山太保”进行了上述动作后,“和尚”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动不动了:


我不停地搓着他的手、拍打着脸(不能让其睡觉)。他才有点清醒,往前爬行了4、5米的样子,在一个大石头的地方彻底绊住了脚,一步不能前进。(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此时,不宜揉搓身体或热敷四肢等进行外部加热的原因有三:


  • 患者已处不能自行产热的阶段,根据失温本质为核心体温的丢失,因而救助应优先恢复核心体温,而非四肢。


    判断是否能自行产热(是否意识清醒),可用串联行走测试法甄别,即测试者后脚尖触到前脚跟行走一条直线,如果测试者很难完成,则可能躯干运动失调。


动图制作:雪线之上。视频来源:Nada Mekawey上传的《Heel to toe test》



想象脚下有条钢索,脚跟抵着脚尖走5米以此判断是否平衡失调。图片来自网络


  • 揉搓四肢的效率非常缓慢,而患者正处于严重失温与致死的紧急时刻,无法达到快速恢复核心体温的效果。


  • 失温过程中可能会伴随四肢冻伤,此时搓揉反而会导致伤害加深。


转移后没有继续隔离寒冷——在上述的几起山难中,当队友将患者转移到可以避风的地方后,却没有进行继续的寒冷隔离(地上铺地垫等),导致了核心体温的继续流逝:


夏子躺在雪地上,除了她身上的衣服下面没有东西垫着,如果说有的话也就只是一个小防潮坐垫,但那垫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胸前倒是有一件队友的衣服盖着......(信息来源:《“3·10”北京灵山山难纪实》刊于三联生活周刊)


这时老孙、湖北的阿勇和强子过来了,我们四个人合着力,也实在是无法将其移过这个石头,一步也动不了。最后只能就近在这个石头下方进行避风,让其先躺下,并让强子过去拿了他的睡袋和帐篷。(信息来源:队伍领队“鳌山太保”发布的《当臵身于鳌山事件的“风口浪尖”——对不起,我是领队》)


此时,处于严重失温的夏子与和尚,急需的救助有两方面,其中之一便是防止核心体温的继续流逝。此时,尽管解决了避风问题,但冰冷的地面或巨石面,成为了新的快速攫取热量的源头,导致了体温进一步丢失。


立即找到避风处,并将能够隔热的物件穿在身上或放在地上,避免与寒冷物体接触。图片来源:21uscity.com


正确做法应是转移前,先在安放点垫上睡垫、防潮垫等,隔绝身体与地面等的直接接触。


其实,在很多失温事故中,不少患者最大程度利用已有资源,采取了正确及时的救助措施,最终等到了救援,保住了生命。


避风、干燥衣物并进食——在意识清醒的时刻,最规范,也是最基本的救助措施为找到避风处,立即干燥身体,并适当摄入食物:


在避风的大殿里和同样失温的酱铺两人点燃了柴火炉,脱下湿衣物烘烤,顺便烧了满满一壶开水,喝了热咖啡,吃了一些干粮,总算是缓过气来。(信息来源:山友“断肠草”发布的《失温——容易被人忽略的危险》)


分配补充高热量食物——更多时候,失温患者会面临比“断肠草”更艰难的求生环境。比如2009年12月19日,三名山友“燕小六”、“关卡”与“大海”因路线错误,被困在了西灵山海拔接近2000米处。


当晚,风雪威力不减。救援车辆只能一边垫道,一边前行。  摄影:付丁


被困的那一夜,山间气温在-20℃,风力达到7-8级,但三个人硬是熬了下来。期间,他们的自救很有借鉴意义:


山友“关卡”回忆,被困后自己曾一度绝望。他们全部的食物只有几块巧克力等。3人隔几个小时分着吃一点,并躲到一个大石头下避风。


期间,3人相互鼓励,“燕小六”还讲起以往攀爬遇困获救的经历给两人打气。山下救援队也一直通过手台给3人鼓劲,“感觉有人在救我们,获救是早晚的事。”关卡说。(信息来源:《北京:3驴友西灵山零下20℃苦挨一夜》刊于新京报)


救援成功后,队员们的拥抱庆祝。  摄影:付丁


  • 首先,三人找到了一处大石头避风——防止温度进一步流逝;


  • 其次,将仅有的几块巧克力进行分配,隔几小时分食——合理补充高热量食物,保持供暖;


  • 最后,“燕小六”讲故事为大家打气——此时互相间的说话,是保持头脑清醒最好的方式,也是为了维持正常的新陈代谢;


最终,经过15个小时的救援,三人顺利被找到脱险。


不轻言放弃——倘若身边连个说话,打气的人都没有时,该怎么办?1996年珠峰山难中,登顶下撤后的台湾队队员高铭和给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下撤时气温骤降(约为-60℃),风雪凛冽,四周漆黑一片。更糟糕的是,我体力不支,跟不上两位夏尔巴向导。我被强风吹得实在受不了,就地坐在坡上。不到5分钟,全身就不停地抖。


我呼吸困难,才发现氧气快用完了。双手麻木,大概已经冻伤了,我猜双脚也不会好到哪去。”高铭和回忆说。为了不让自己因睡着而失温丧命,他不断大声吼叫:“高铭和,不要睡觉!”同时,不断拍打自己的身体保持清醒。(信息来源:《高铭和:一位台湾登山家与他的人生二度登攀》刊于新华网)


就这样,他一直撑到了次日早晨,这时风雪稍弱了些,随后返回来的夏尔巴人找到了他:



被营救到南坳营地的高铭和。图片来源:jony989.pixnet.net


高喝了茶,吸了氧,在丹增努里的极力帮助下,借助短绳靠他自己的力气向帐篷方向移动。(信息来源:《进入空气稀薄地带》,作者Jon Krakauer)


高铭和的奇迹生还主要在于他强烈的求生意志,但其当晚“不停吼叫,拍打自己身体保持清醒”的做法,帮助了他维持意识,并有利延缓了新陈代谢的下降。


总结

让失温永不再发生不够现实,但规避它的最好方法,就是铭记上述山难中的启示,并借鉴曾有过的成功经验。今年的冬季来得很早,愿所有山友的出行都能及时警惕失温的发生,并学会运用正确的施救方式。


错误方法——


  • 避免为患者注入纯净的热水,因其能供给核心区的能量非常少,当其稀少的热量被吸收后,反而会消耗核心能量;


  • 不可饮用含酒精的饮品,这会扩张血管,促使皮下与躯干冷血液加速回流至核心区,导致心律不齐甚至休克;


  • 不要在患者意识模糊时,揉搓四肢或为其加温;


  • 不要大力推拉患者,以便对其软组织造成二次伤害;


正确方法——


  • 立即脱离大风,低温恶劣环境,比如进入帐篷,找到山坳或巨石后避风;


  • 转移前,先在安放点垫上睡垫、防潮垫等,隔绝身体与地面等的直接接触;


  • 立即更换潮湿的衣物,并用织物擦拭等方式干燥身体;


  • 进食高热量食物,以补充热量;


  • 核心区域回温,可利用水壶制作热水袋或将暖宝宝贴放在胸口、腋窝、后颈窝等处,注意不可贴身,要隔着衣服,再将患者放入保暖物中。


失温救助就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千万不要轻视身体发出的一切讯号,失去挽救时机。


您有哪些避免失温的好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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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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