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图

宋 马远 对月图轴 规格： 149.7x78.2公分、全幅 115公分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中秋节前的一个星期，也许是因为信息量太大，我的头脑虽然能够正常运转，。我常常一张嘴就说成了端午节——“这个问题端午节后我们再来解决”——就像这个样子。

我发现不光是我自己，很多人也有类似的现象。除了个体外，一些团体、机构，甚至整座城市在这一佳节来临之际，都显得紊乱迷茫，不知所措。比如杭州这个城市，在G 20刚放了大假后，又马上要面对中秋，一些人对突然到来的这个节日就开始纠结和焦虑，走还是留？成了他们上班之余一直深思苦想的最重要问题。另一方面，G 20那些无关个人痛痒的轰轰烈烈全球性的大成就，带来了一个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个城市突然变成了一个新的旅游热点，就像《心花怒放》引爆了大理一样，不断有全国各地的人涌入西湖，与这股热潮相比，传统的钱塘江观潮反而成了次要的节目。

杭州目前的这股乱劲，好比在冷宫中雪藏多年的老妇，突然被皇帝翻了牌一样，行为举止显得有些怪诞，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子老杜那种“漫卷诗书喜欲狂”的疯劲儿。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一直和这个城市气质相当吻合的那家著名的IT企业，也当然不能闲下来。中秋节前倒数第二日，这个企业也开始凑这股人来疯了，具体事件是因为几个月饼，开除了几个人。

这种鸟事，在如今都要上头条，都要争十万加的岁月中，一般很难被人关注，但这毕竟发生在这家全球著名的IT企业身上了，拯救全球经济、地球人生计的重担有一部分就落在他们身上。这家人显然已经练到了飞花摘叶的境界，无意插柳的事情，最后被引导演变成了企业价值观的一次大讨论。

当我在电脑上敲下价值观这几个字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惶恐，赶紧从葛优躺的姿势变得道貌岸然了些。在我们这代饱读各类武侠小说而成长起来的社会中坚人士中，价值观确实是从少年时期就被唾弃了的。80年代就去了美国的那一批当仁不让地选择了扮演启蒙思想家的作用，不谈硅谷和华尔街就显得有些掉价。一直在大陆折腾生活下来的这些人，对价值观显得更加义愤，狠不得把这个词拿来掘坟鞭尸。在当年王朔骂金庸的大战中，很多人都自觉地拥护金庸，把他一抬再抬，联合捧进了大师的殿堂，。

直到大家都成为中年人，有了一份小天地后，突然就觉得要给这个小天地找点价值观了，但金大师显然并不能胜任，当年骂他的那个王朔也不争气，现在扣在身上的那顶流氓的帽子还没有摘掉。但既然大家都是成为中年人了，并且还有个小天地，也不缺钱，总也不能闲着吧，总得整点什么东西吧，于是好多人就从游戏玩家摇身变成了影视投资人，干起了生产精神粮食方面的生意。但至今，还没有看出，除了宫廷和玄幻外，他们倒底生产出了什么好东西。

也许多年以后，我们会发现这次“月饼事件”成为了一个里程碑式的转折，让中国的某些企业开始重新树立价值观，走出了自己所掘的武侠式梦境的困惑。也许多年以后，我们会发现这次“月饼事件”什么都改变不了。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屁。

说到了月饼，我发现，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的人，有我们如今这样这么不爱吃月饼的。

有人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帐号上注明：拒收月饼。昨天早上，我在某宾馆走廊里，还听到两位服务员的争议，她们声音很大，一开始还以为她们俩在吵架，后来我听明白了，原来其中一位硬要把公司发的月饼送给另一位，另一位不领这个情，俩人就在走廊上吵，被送月饼那位大声说：“我就是不爱吃月饼！！！”

当这位底层劳动人民的代表突然在宾馆空荡荡的走廊中，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猛然震撼了我——要知道我们把藏在箱子底下那些全国粮票当废纸的时光，也才过去了三十多年啊，这让我不免多想了下：经过几千年，老祖宗们留下来有关中秋节的文化、精神、物质遗产中，到我们这里就真给断了，我们终于能够把月饼都玩废了，这种能耐前无古人。

马远 松涛图

题图画的作者也是杭州人，他叫马远，而不叫马云，虽然后者也号称能舞几笔。《对月图》描绘的是一位高人在崇山峻岭间邀月共饮的场景。在艺术史学家英国人贡布里希所著的《艺术的故事》中提及此画。在贡布里希看来，这些中国古代人文画家享受着很高的社会声望，因为中国人对待画家跟富有灵感的诗人一样看待。

饱读绘画的贡布里希从宗教的角度阐释了他对中国绘画的理解，他认为这些绘画深受宗教的影响，我估计他所说的宗教应该是指禅宗。从晚唐到南宋初年，禅宗经历了发展期，演变为五宗七派，而中国文人画也在此时达到了高峰。他所理解的中国文人画，确实去禅宗有所关联。

“中国的宗教艺术较少用来叙述关于佛教和中国贤哲的传说，较少宣讲一个个别的教义——跟中世纪使用艺术不同——中国绘画提倡用艺术去辅助参悟。虔诚的艺术家开始毕恭毕敬地去画山水，不是想进行什么个别的交易，而是要给深思提供材料。”贡布里希认为这就是中国12世纪和13世纪最伟大风景画中所蕴涵的意图。在他明白了这点后，感叹到：我们是浮躁的西方人，对那种参悟的功夫缺乏耐心和了解，西方人在这方面的训练绝不亚于中国古人在体育训练技术方面的欠缺。

附录：关于马远

马远（约1140－约1225年后），字遥父，号钦山，祖籍河中，生长在钱塘（今浙江杭州）。出身绘画世家，南宋光宗、宁宗两朝画院待诏。他与李唐、刘松年、夏圭并称“南宋四家”。他的山水画成就最大，独树一帜，与夏圭齐名，时称“马夏”，成为绘画史上富有独创性的大画家。在构图上，马远一变五代、北宋以来的“全景式”，而是在取景上善于以偏概全，小中见大，只画一角或半边景物以表现广大空间。故人称“马一角”。

马远类似于《对月图》一样的作品流传下来，或者被后人模仿的作品不少，现存的作品散落在世界各地，比如以下这几幅：

马远 松月图

马远(传) 松阴玩月图 大都会博物馆藏

马远 邀月就梅图 大都会博物馆藏

马远 山水图 大英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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