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舍瓦 |  男人四十

1976年9月29日到2016年的9月26日，四十年的时间，男人四十，人到中年，对于普通人来说中年危机应期而至，手忙脚乱于个人与家庭，在事业与生活间疲惫游走；而对于一个职业足球运动员来说，大多数人早早退役，抑或是进入烈士暮年，再坚持那么几年，然后带着最后的荣耀或者晚节不保地离开。

上海这几天，秋雨淅沥沥下个不停，潮湿的空气夹杂了一丝清冷，这个晚上，在最喜欢的足球运动员四十岁生日的时刻，写一些文字，给舍瓦，给那段看球的岁月，给过往的几千个日子。

《一》南京·五台山

最近一次对舍瓦的印象定格在了2014年南京五台山的那个夜晚。2014年的3月，在梅赛德斯奔驰中心观看了挚爱——滚石乐队的演出，滚石乐队就是滚石乐队，平均年龄在70+的他们依然比大多数年轻乐队表演无论是能量还是具体到音乐的拿捏程度要老到太多；到了金秋，又在黄浦江边有幸一览上世纪70年代叱咤一时纽约音乐圈的传奇朋克乐队Television，那是在我人生的第二个本命年，一切在我看来是一种难得福气；再往后，到了栖霞山枫叶早已落尽的时候，南京五台山的夜晚，AC米兰元老队对阵中国明星队。从竞技角度来说，这只是一场鸡肋的比赛，但是不重要了，依然有很多球迷远道而来，比赛的时候依然有那么多人在摇旗呐喊，你站在看台上，你旁边是同行的伙伴，你看到绿茵场上那些你之前只能在足球杂志或者电视上看到的偶像，巴雷西、马尔蒂尼、罗西，当然你最期待的是舍甫琴科。

看得出来，对于我这个年龄或者稍微再大个几岁的球迷，舍瓦是个什么地位显而易见。每一次触球总能得到额外的呼声，舍瓦没能进球，但是舍瓦策划了扳平比分的进球，赛后球迷们跳下看台，那是一种疯狂。舍瓦在比赛结束绕场感谢球迷或许成了导火索，赛场里奔跑着各色男女球迷，一时间连球队都很难走出五台山。这是主办方的失误，但多少心里面也感谢他们，给了球迷们这样一个漏子来看偶像，尽管显得那么不合适。

我还记得最后一个画面，球迷们包围着球队的大巴，高唱着米兰队歌，最后大巴开动的瞬间，舍瓦隔着窗户玻璃对着球迷挥手，我看到他在笑，而他没看到我，这并不重要。

赛后，和红黑之剑他们吃了饭，南京的夜晚似乎比上海安静很多，这座城市我来过好多次，但是每次印象都不一样，有多么讨厌它就多么喜欢它。那天回到宾馆的午夜，我想了很多事情，我知道很多时候你觉得生活无聊只是暂时的激情被压制，而总会有那么一个时间点，内心的、本能性的东西会和盘托出，一瞬间你站在自己世界的顶峰，所有逝去的美好再度归来，所有的郁愤飘散在空中，我记得那晚没带电脑，我随手在Leonard Cohen传记的怀特岛音乐节那页写下了我当晚的心情。

like a bird on a wire，i have tried in my way to be free.

《二》松花江路2500号

那是2012年的欧洲杯，那个浓郁的夏日，格外的焦躁，毕业季的我们各奔东西。那是舍瓦的谢幕战。受制于自己的国家，舍瓦在俱乐部的辉煌还是无法掩盖国家队的无助。2006年德国世界杯，舍瓦第一次参加世界杯，之后因为电话门事件，舍瓦选择离开米兰来到了阿布执掌的切尔西，后来的结果证明这是一个失败的决定，人生没有重来，二进宫米兰的舍瓦过得并不如意，米兰亦不复当年之勇。当我看到在马尔蒂尼圣西罗谢幕战的替补席上的舍瓦，唏嘘不已。再到后来舍瓦最终回到基辅迪纳摩，时而仍有惊艳表现，远离了镁光灯，或许他多少找到了一丝的乐子，在欧冠他依然可以世界波洞穿国际米兰的大门，而当时光辗转到2012年，在自己国家举行的欧洲杯，舍瓦选择国家队退役了，已经快36岁的舍瓦会给我们什么期待呢？毕业季毫无压力的我在宿舍里观看欧洲杯的每场比赛。第一场比赛乌克兰对阵瑞典，在舍瓦与伊布的对话中，这两位米兰的前后王牌射手（注：当时伊布效力于AC米兰队）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值得期待，比赛的结果让我目瞪口呆，欣喜若狂。舍瓦包办了两粒进球，两个标志性的头球，力挽狂澜，击退瑞典。已经落寞太久的舍瓦似乎此刻有了一个很好的宣泄，还要多说什么呢？实力抵得上万千话语。

记得，那晚是我和同系的几个米兰球迷一道观看的米兰比赛，在我的宿舍，松花江路2500号，他们之中现在有人在美国，有人去了企业，时间一晃而过，但这幅舍瓦留给他的铁杆，那最后的高光时刻，自是每每想来还是激动不已。

《三》高中食堂

上高中那会，获取足球比赛的信息只有靠食堂的电视机中午的体坛快讯和校门口的报纸厅，远不如现在方便得多，但奇怪的是现在手机的推送都懒得点开看了。

高中的食堂作为我获取米兰前一天比赛结果的渠道给我留下了惨痛的人生经历。一次是伊斯坦布尔，米兰3:0领先被逆转，没谁说得上来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另一次是里亚索尔，潘迪亚妮神勇无比，4:0荡气回肠逆转米兰，时至今日谁还认识潘迪亚妮，还有谁记得贝莱隆，拉科鲁尼亚也是多方沉浮。但是这在最鼎盛时期的米兰，这两场比赛无疑是王朝上空的两朵乌云，挥之不去。

中学时代，是我喜欢足球的开始，是我开始关注舍瓦，喜欢上AC米兰的开始。由于意甲的比赛时间，真的很少看直播，只能第二日起来看下新闻，但这种经历居然比日后那种看直播还要印象深刻。我依然记得安布罗西尼那次鱼跃冲顶帮助AC米兰在罗马1:0击败拉齐奥，我依然记得伤愈复出的舍瓦帮助米兰2:0轻取国际米兰，而双方的第二回合交战，看台上的烟火击伤了迪达的同时，成就了鲁伊科斯塔和马特拉齐共同看烟火的“浪漫瞬间”，同样是在前面的赛季，卡卡的传中帮助舍瓦头球1:0在圣西罗击败罗马，那是一个下雨的比赛，米兰拿到了久违的联赛冠军，主教练安切洛蒂被高高举起，一起想起来就在昨日。那是米兰进入21世纪以来最巅峰的岁月里，之后的米兰几经浮沉，到如今我甚至已经说不清队里面大多数球员的名字了，可我要跟你说我是一名米兰球迷，我说不上来现在球员名字又如何了？像很久不联系的老朋友一样，在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会挺身而出，这也是我关注米兰的方式，看起来冲突却并不不可理喻。

《四》Bella giornata

愿我的记忆没有骗人，那是2004年的一期《当代体育》对舍瓦的采访，结尾舍瓦用这个标题回答了记者，美丽的一天，意大利语Bella giornata，这是舍瓦对生活的期待，你要知道没有参加上欧洲杯的他要在电视里面看着不久之后将和自己竞争欧洲足球先生的亨利和德科们的比赛，那种心情或许只是当事人才能明白。那年夏天，欧洲杯成就了希腊神话，在阿森纳和法国队如鱼得水的亨利并没有能够挽救法兰西，而德科的葡萄牙则分别在开幕战和决赛两度败给同一支队伍也成了欧洲杯历史的一段奇闻，那年C罗还年轻，大多数人还叫着他小小罗，决赛中C罗的泪水，菲戈将在两年后的德国世界杯谢幕，鲁伊科斯塔早早萌生去意，葡萄牙的黄金一代在凋零。

美丽人生，美丽的一天。这个从基辅迪纳摩走出来的东欧男人，有着一个很好的职业开始，那是年少成名，斩皇马巴萨于马下，诺坎普的帽子戏法令他蜚声海外；米兰的重金让他来到了圣西罗，在米兰，他走上了自己俱乐部生涯的荣誉巅峰，也在这里开始走下神殿。出身于乌克兰的舍瓦注定要与各种国家队荣誉无缘了，因此欧冠奖杯于他而言就是大力神杯，2003年的老特拉福德，舍瓦点球一蹴而就，成就了一个神话；而同样，2005年伊斯坦布尔，舍瓦毫无力道的点球被轻易扑出，舞动着双腿的杜德科一度成为我最为恶心的足球画面。在米兰舍瓦收获了欧洲足球先生，这是他个人荣誉的顶峰，老球迷们都知道，当你的欧洲足球先生其实比世界足球先生要有说服力的多。2006年，顶着米兰叛徒和英超最贵转会费的舍瓦加盟了切尔西，让孩子学习英语的借口太过于荒谬，他自己的伤病和水土不服，很快的走到了职业生涯的下坡路，，成了一个笑柄。

对于双输的米兰和舍瓦，这种事情我无从评论，记得舍瓦出走的第二年，2007在雅典米兰凭借着因扎吉的梅开二度和卡卡的高光表现复仇利物浦成功，看台上的舍瓦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人生就是如此，美丽的人生，不可再来过的人生，每一步都面临着抉择。2000年前后的伤病，舍瓦拒绝了皇马，坚持留在米兰，等到了2003年欧冠奖牌；而2006年电话门之后选择离去的舍瓦做梦也想不到米兰会2007年靠着一帮几乎是“老弱病残”拿到了欧冠奖牌。老弱病残并不夸张，看看当年联赛的表现你就能明白米兰2007年的欧冠是多么艰难，米兰有底蕴不错，但这个冠军真是一场一场拼下来的冠军。

舍瓦还是舍瓦，有人说他是白罗纳尔多，但他有比罗纳尔多辉煌的多的俱乐部荣誉；有人称他为巴斯滕二世，但他又没能终老圣西罗，他本有希望打破诺达尔进球记录称为俱乐部历史最佳射手，但一切都随着那场转会灰飞烟灭，一切的荣耀与耻辱袭来，紧握住上帝垂青的光环，瞬间一无所有，但务必保持微笑，这是美丽的一天。

《尾声》

你神神叨叨写了这么多，好歹要讲究下写作套路，谁要看你这些私人的文字，舍瓦四十你就要煽情的文字和华丽的架构回顾下舍瓦的职业生涯，再插些图片，再插点视频，这样才正儿八经，你看看你这写的啥？写了给谁看呢。我想大抵写作本就是一种私人的东西，最后了，要到十一长假啦，好快啊，前日又在梅奔观看了皇后乐队，这又是一种福气，尽管现实中的我已经多少忙的焦头烂额了 ，但哪有如何呢，好的东西怎么辜负，喝酒喝酒再喝酒，干杯！

最后，也是前几日，李寿全《8又二分之一》30周年纪念版发行了，用里面那首《张三的歌》作为结尾吧，我们一起唱歌。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

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

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

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忘掉痛苦忘掉那悲伤

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

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

但是心里充满著希望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

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

望一望 这世界还是一片的光亮

舍瓦，40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