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叙事 II 李挺：帮爹妈洗次脚

 

作者简介：
        李挺，七零后，湖南平江人，着过军装，也穿过某行政部门制服。现在上海工作，喜欢摄影，写作，作品多发表于网络与微平台。业余时间，常游走在世界各地，酷爱在光影穿梭中记载所见所闻，堆砌自己的文学之梦。

   帮爹妈洗次脚  

                                   李挺（上海  浦东）

　　《三字经》里有句话说‘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说是在寒冷的冬天，九岁的黄香就能在父母临睡前用自己的身体帮他们先温被窝。此后世人称温席的黄香，天下无双。

　　不经意在微信群里看到转发一个视频，某乡村寿宴，一金边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俯首躬身为一长者提裤腿脱袜，用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测水温，将长者的双脚捧进洗脚盆。轻轻地按摩，小心的擦拭。细一看，中年汉子乃前同事，上海银桥的高管孔雄师先生，他捧着父亲的双脚，细心的擦拭清洗，我突然觉得此刻的他，就是一位母亲，在帮自己的孩子在梳洗。他嘱咐着身边那些孔家的孩子们：这是我的父亲，他生我养我，历尽艰辛，将我拉扯长大，如今我身在他乡，不能时时照顾到他，今天，我为他洗一次脚，你们都要看着，也要记着，有空，也要帮你们的爸妈洗双脚。此时的孔老，脸面的表情从容淡然，更多的却是拘谨，他很平静的说：爹妈不要崽女啥，没有气呕就好，没有气呕就好。

　　此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窒息，眼眶有些湿润。十多年前，，儿子为母亲洗脚的场景突然浮现在我的眼前，电视里的剧情已经模糊不清，但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毒枭每次回到家里都用心为母亲洗脚的画面我一直记忆深刻。每一次的浮现都会让我感到震慑、动容。这一个细节，善于恶的极致在这里同存，让多少女人原谅他任何时候任何方式的伤害。纵然十恶不赦，还会感念他为女人留了最后一分心意，而视他为孝子情种。对于这种充满爱的画面，我无法忘记，也不敢忘记。

　　1962年，，这年春天，他工作在成都，当时他母亲年过八旬，重病卧床，由于老人病重，有时小便失禁，，恰遇母亲刚换下一条尿裤，母亲担心让儿子见到自己污浊之物，便不停挥手，使眼色，要身边伺候她的保姆把尿裤藏起来，，他拿起裤子感慨的说：“娘，您久病在身，我没能在您身边伺候，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这裤子应该拿去马上洗了，还藏着干什么！”说着，他一手拿过裤子，并对保姆说：“我母亲的病如此沉重，平时不知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今天就让我去洗吧！”保姆怎么也不让，母亲也赶紧拦阻。：“娘，我不是说着玩的，您就允了吧，我小时候，您不知给我洗过多少屎裤尿裤啊，儿子怎么做，也难报答养育之恩。”说着，他和妻子一起把母亲的尿裤连同其它衣服给洗了。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受之于父母，中华民族自古讲求孝道,孔子言“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其意就是：人要为父母的长寿而欢喜高兴,为父母衰老而恐惧忧愁,父母的身体安危健康,儿女应时刻挂念在心.随着年轮的流逝，儿女的成长，父母的目光越来越远，而我们的牵挂却越来越近。流年去，朱颜改，我们最惧怕的是他们的身体越来越不硬朗，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孤独。

　　父亲走后，我最担忧的是母亲，他们相濡以沫了近五十年，从来都是砣不离秤，所以我决然地把妻子和孩子留在了老家陪伴，情愿一个人扛起上海孤冷的冬夜。母亲一生衣食无忧，经济上历来都是她帮衬我，留下妻子和孩子，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增添些人气，那一百多平方的房子里，不至于因父亲的离去而冷场。于我来说，今年是个悲戚不已的年份，先后送别父亲与最敬仰的伯父，股市的低迷与房市的变态让实体经济大受影响，我的工作业绩直线下滑，我无力拯救也无力呐喊，只是在每次和母亲的通话中抱怨时运不济和悲观渺茫。母亲总是很耐心倾听我的抱怨，但她却比我自信许多：“孩子，上海的机会超越很多地方，你一定要稳住，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广阔平台，只要踏实行事，一定不会山穷水尽”。

　　天一凉，母亲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上海，这些年，她的腿脚因风湿导致膝盖痛疼不止，此前几次来往上海，都要预约机场轮椅送上飞机，这一次，她选择了平时不太喜欢的高铁，因为飞机的托运麻烦。临行前，她特地拉着家里的保姆阿姨剁好了辣椒酱带上了高铁她太清楚自己的孩子挑食材，对于上海超市里那些工厂出品从来都不肖一顾。其实她不知道儿子的心里，在美味和父母的安危之间，取舍很坚定。旅途的奔袭，她不以为然：“现在哪个站台的红帽子都爱做我这样老太太的生意”。

　　那一刻，我心里砰的一声，似乎听到的是一声雷。母亲是个因自信而美丽的女人，中年以后，她从不大张旗鼓过生日，她最忌讳家人祝福她时年多少岁生日快乐。所以，一家人都是在晚上悄悄地给她发个生日快乐的微信，因为我们都知道，母亲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服老的女人。

　　母亲坦陈她来上海的目的就是要在我低落的时候照顾好我，让我能早上能吃上她煮的面条，晚上回家有碗热汤。尽管失眠困扰她多年，她却日复一日精心地为儿子打理着这一切。其实现在的她，是个丈夫走了不到半年的女人，需要的慰藉与帮助，我这个年届不惑的儿子，又做了多少？或许当爹妈的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总是为儿为女在着想，毋庸置疑，生活的重担现实的压力，我们总是在为自己的事业生计忙碌奔波着，有一天，到了我们想孝敬一下双亲时，才发现，自己为老人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甚至，我们的应酬与牌局占有的就是我们与双亲有限的温馨时光，等到孝敬时，亲人却在他方，父母为儿女付出的是一生，可为儿女的有能为父母付出多少呢？

　　施爱不可等，行孝不能迟，生活的高度没有终点，生命的篇章却有尽头。不要再为孝敬父母寻找等候的理由。

　　帮爹妈洗一次脚，修剪一下那些脚趾头的老茧，因为他们已经不再好弯腰。

　　帮爹妈做一顿饭，感受一下儿女的拿手菜，因为他们肯定不会嫌菜太咸。

　　和爹妈拍一次照，品味一下光影下的甜蜜，因为我们就是他们的爱情成就。

　　带爹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仰望一下异域的星空，因为拽着儿女的手，他们最安然。

　　幸福的深层意义，心灵的一方净土，用父爱母慈的积淀铸就得最牢固。

　　人的一生总会被时间验收，父母健在是福分，人生有许多复制，父母却只有一个。

　　有一种爱，失去后，就不会再重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份施予我们的爱，延续至千年。